清晨七点十五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周家的餐厅。林婉晴将最后一盘煎蛋放在桌上时，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
阳阳，早饭好了。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带着晨起特有的柔软鼻音。
周子谦站在楼梯口停顿了两秒。
从这个角度看去，母亲弯腰摆放餐具的背影勾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米色家居服包裹着的臀部圆润饱满，因为俯身的动作而微微绷紧的布料下隐约透出内裤边缘的痕迹。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马上来。十七岁少年的嗓音已经褪去稚嫩，却刻意放轻了几分，听起来依然像个乖顺的好儿子。
他走下楼梯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母亲的动作。
林婉晴转身时睡衣下摆轻轻扬起，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
子谦想起之前在继父电脑里看到的那些视频，想象着那双腿环在自己腰间的画面，一股燥热从腹部升起。
今天不是周三吗？你怎么没穿校服，不用去学校吗？林婉晴将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儿子面前时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眼挂历。
“教师培训日。”子谦啜了一口牛奶，喉结上下滚动，全校放假。他目光扫过母亲睡裙领口处露出的肌肤，你不知道吗？家长群里有通知。
爸呢？他在餐桌前坐下，状似随意地问道。
林婉晴转过身来，下意识拉了拉领口，公司有早会，他先走了。她嘴角挂着温柔的笑，眼角的细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三十六岁的女人保养得当，皮肤仍然紧致光滑，只有笑起来时眼下才会浮现几道浅浅的纹路。
子谦注意到母亲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这不是第一次了。
喝牛奶。林婉晴将玻璃杯推到他面前，自己则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透明的护甲油，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谢谢妈。子谦乖巧地接过，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母亲的手背。
他今天穿着校服外套，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带打得端正笔挺，活脱脱一副优等生的模样。
林婉晴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时手腕上的玉镯轻轻碰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今天是期中考试吧？准备得怎么样？
还行。子谦用叉子戳了戳煎蛋，应该能保持年级前三。
他注视着母亲低头喝咖啡的样子。
一缕黑茶色的卷发从她耳后滑落，垂在脸颊边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真丝睡衣的V领处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凹陷。
你爸说下周要去新加坡出差。林婉晴突然说道，眼睛盯着杯中的黑色液体，大概两周。
子谦手中的叉子轻轻敲击了一下瓷盘——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每当焦虑或思考时就会无意识做出这个动作。
金属与瓷器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这次又是和那个楚总监一起？
林婉晴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僵，嗯。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子谦的目光落在母亲领口处露出的一小片红痕上，那不是吻痕，更像是抓伤。昨晚的争吵声又在他脑海中回响——
你多久没碰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人的事？！
小声点！你自己的问题还要我说吗？…
“我吃好了。”林婉晴突然站起来，动作有些仓促，你慢慢吃，我去准备一下琴房， 等下有学生来上课。
——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时，子谦正在厨房清洗自己的牛奶杯。
爸？你不是走了吗？
周明远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正低头整理公文包里的文件，”忘拿了一份合同。在亲身父亲意外去世后，这个被五岁的子谦称作”新爸爸的男人，如今已与他们共同生活了十二年。精良的西装勾勒出176cm的精瘦身形。晨光从他冷白皮的侧脸滑过，狭长的眼睛在阴影中泛着微妙的中性美感——这曾是让林婉晴一见钟情的特征。他瞥了眼儿子，下午的学习别忘了。
子谦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父亲公文包里露出的一角黑色卡片上——那上面烫金的VIP字样让他瞬间认出了这是什么。
妈在楼上琴房。他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周明远匆匆拿了文件就往外走，却在门口突然停下，你妈最近…”，他顿了顿，“她状态已经到临界点了，好好照顾好她。”
子谦擦干手上的水珠，眼神微微闪动，当然。
门关上后，少年站在原地没动。
透过厨房的窗户，他能看见父亲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奔驰——车门半开，一只戴着皮革手套的手从阴影中伸出，接过他递去的文件。
黑色发丝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右眼角那颗泪痣随着她抬头的动作一闪而过。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流理台上敲击了几下，然后拿起手机看了眼比特币行情。
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让他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仿佛掌握一切的微笑。
转身时，料理台角落一张对折的纸片闯入视线。子谦用随手拿起它，展开的动作像拆封一件期待已久的礼物——
信用卡账单上83，500元的数字在他瞳孔里跳动，持卡人姓名“林婉晴”三个字被晨光照得发亮。
楼上传来钢琴声，母亲已经开始给第一个学生上课了。
--
钢琴声从二楼飘下来，舒缓的克莱德曼曲子掩盖不住林婉晴手指间细微的颤抖。学生离开后，她立刻掏出手机查看那条未读短信——
xxxxxxxxxx，最后还款日05/15…
该死…她的指甲轻轻敲击着琴键边缘，发出不和谐的杂音。
门被轻叩两声推开。
妈？周子谦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刚煮的。
林婉晴迅速锁上手机屏幕，嘴角扯出一抹笑：谢谢阳阳。
她接过茶杯时，少年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腕内侧——那里跳动的脉搏明显比平时快了几分。
你手在抖。子谦没有立即松开，反而用拇指轻轻按了按她腕骨突出的位置，教琴太累了？
林婉晴条件反射般抽回手，茶杯里的液体晃动了一下：可能是低血糖…今天起得急没吃早饭。
少年目光扫过被母亲倒扣在钢琴上的手机。
他假装没看见屏幕上银行通知的残影，只是转身走向窗边拉开一半窗帘——阳光立刻斜切进来，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也照亮了林婉晴侧脸上细密的汗珠。
我热个三明治给你？他说这话时背对着母亲，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冰箱还有火腿和芝士。
林婉晴站在料理台旁看着儿子熟练地操作微波炉。
十七岁青年的肩线已经比她还宽，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的前臂线条分明——不知何时那个需要踩着凳子才能拿到橱柜里饼干盒的小男孩长成了现在这样。
妈尝尝。子谦把烤得微焦的三明治递过来时，指尖沾了一点融化的芝士，小心烫。
林婉晴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在触碰的瞬间发现儿子没有立即松手。两人的手指在三明治包装纸两端形成一种诡异的僵持。
你最近…她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这种古怪气氛，零花钱还够用吗？
子谦终于松开食物，却顺势撑在了母亲两侧的料理台边缘，把她困在自己与大理石台面之间：挺够的。
他低头时呼吸扫过她的发顶，其实…我有些闲钱可以应急。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时刻。林婉晴趁机侧身钻出这个无形的包围圈：小孩子能有什么闲…
话没说完就卡在喉咙里——子谦解锁手机递到她面前，屏幕上比特币账户余额显示着令人眩晕的数字：￥23，217，383…42
这…这是多少？
林婉晴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触碰屏幕，指甲在数字上来回划动。
23，217，383…42元——这个数字足够还清所有信用卡债务、甚至付清房贷还能剩下七位数。
子谦把手机转回来，拇指轻点几下退出界面：去年开始玩比特币和美股期权。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运气不错。
你爸知道吗？
母亲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个八度。她的视线黏在那个已经黑屏的手机上，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这个动作让睡袍领口处的锁骨凹陷更深了。
子谦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回口袋：”他的同事有教过我一些技巧，但不知道我的账户细节。”
林婉晴猛地抬头。
阳光从厨房窗户斜射进来，把儿子半边脸照得近乎透明，睫毛在眼下投出细长的阴影——这让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孩子已经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你怎么做到的…她的声音说到一半被儿子卡住了。
“昨晚听见你们吵架。子谦向前半步，他说过什么纪念日，都老妻老夫了。他精准复述着父亲轻蔑的语气，同时观察母亲瞳孔的收缩程度，然后刚才出去找那个姓楚的女人了？
料理台边缘硌在林婉晴后腰上。她应该愤怒于儿子偷听隐私的行为，但此刻脑中全是银行APP里那串红色的负数。
阳阳…她喉头发紧，第一次用对待成年人的语气说话，借妈妈五十万周转一下？下个月…
我可以直接帮你还清。子谦打断她，所有卡债加起来也就五十多万吧。
母亲保养得当的脸突然失去了血色。他怎么会知道具体数字？
少年向前倾身，这个动作让他校服领带垂下来轻轻晃动：上周你在我房间找充电器时…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我好奇看了一下你那些忘记收起来的的账单。
林婉晴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是因为羞耻，而是意识到眼前站着个能解决所有财务危机的金库。
她没察觉儿子正用余光丈量着她胸口起伏的频率。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是说…投资。
初三暑假。子谦突然露出符合年龄的青涩笑容，用你给我的压岁钱买了第一枚比特币。
这个笑容让林婉晴放松了警惕。她的手无意识抚上儿子手臂——天啊，我儿子是个金融天才…
林婉晴的手指突然收紧，陶瓷杯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望着儿子轮廓分明的侧脸，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被她称作”阳阳的俊美少年眼角已经有了成年人才有的锐利线条。和他去世的亲生父亲如出一辙。
所以…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能不能借妈妈…
子谦恰到好处地转身拿水壶，让母亲的话悬在半空。
热水注入茶杯的声响填补了这段刻意的沉默。
20万？30万？他背对着她调整水温，妈知道现在P2P爆雷了多少家吗？
林婉晴的指甲无意识刮擦着杯壁花纹。那些整夜失眠查过的新闻标题在脑海中闪回——夫妻跳楼、校园贷裸照、暴力催收…
王叔叔之前借你的二十万。子谦突然转身，水珠从壶嘴滴落在她睡袍袖口，三分利是吧？
茶杯猛地一晃。林婉晴瞪大的眼睛里映出儿子平静到可怕的面容：你怎么…
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少年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校服领带随着这个动作轻微晃动，饿狗盯着肉。
这句粗俗的比喻让林婉晴耳根发烫。
更让她震惊的是，自己居然因为这种充满占有欲的评价而心跳加速。
真丝服饰下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我可以帮你。子谦的声音忽然柔软下来，但有个条件。
微波炉的电子时钟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林婉晴急促地呼吸着，目光在儿子与手机上那个未读短信提示之间来回游移。
什么条件？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子谦的手指在她耳边停顿了一秒，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发热的耳垂。
这个亲昵的动作本该属于母子间的温情时刻，此刻却让林婉晴脊背窜上一阵异样的战栗。
我帮你清债…子谦的声音忽然压低，条件是别再见那个老色鬼。
这根本算不上条件的条件让林婉晴眼眶发热。
她没察觉少年精心设计的语言陷阱：没有还款期限，没有书面协议，只有一个看似保护母亲的温柔要求。
阳阳…她抬手想摸儿子头发——这个持续了多年的习惯动作在半路停住了。现在仰视的角度让她突然意识到某种权力关系的逆转。
子谦恰到好处地低头配合她的手：先转三十万到你工行卡？剩下的明天…
话音未落，林婉晴已经扑上来紧紧抱住他。真丝衬衣下的躯体温热柔软，洗发水香气混着些许汗味钻入鼻腔——和童年记忆里完全不同的触感。
妈…少年声音突然沙哑，你压到我手机了。
这个拥抱持续了三秒还是五秒？
林婉晴的脸颊贴在儿子胸前时，鼻腔里充满校服布料上残留的洗衣液清香。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眼前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男孩带来的安全感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然后某个坚硬的触感突然戳在她小腹上。
那不是皮带扣——位置太靠中间了，而且…它在跳动。
林婉晴的身体瞬间僵直。
她下意识要后退，却发现儿子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环住了她的腰。
那个灼热的硬物随着两人身体的轻微摩擦又往上顶了几分，隔着两人的短裤都能感受到可怕的轮廓。
阳…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子谦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上纹丝不动，仿佛对下体的变化毫无察觉：工行实时到账的。少年说话时胸腔震动传递到她耳膜，妈查一下手机？
林婉晴的手指死死攥住儿子背后的校服面料。
她应该立刻推开这个危险的拥抱，但刚收到的转账提醒正在裤袋里发烫——这些钱足以还清最急迫的那几张信用卡。
（一定是晨勃…青春期男孩都这样…）
她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个借口，甚至不敢低头确认那个部位的状态。
真丝睡袍的腰带不知何时松开了，领口歪斜露出一侧肩膀，空调冷风拂过肌肤激起细小的战栗。
妈？
子谦终于松开手臂时，林婉晴几乎要腿软得站不住。
她慌乱地拢紧衣领后退半步，目光死死钉在地砖缝隙上——那里有片被晨光照亮的灰尘正在不规则颤动。
我、我回房间洗个脸…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十点还有学生…
少年站在原地没动。
阳光从他背后投射过来，在校裤裆部打出一片浓重的阴影。
林婉晴的余光不受控制地扫过那个明显隆起的部位又立刻弹开，喉头发紧得像是吞了一把沙。
中午想吃什么？子谦的声音异常平静，我点外卖。
这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问题让林婉晴如蒙大赦。她几乎是逃向门口：随…随便！你决定就好！
房门关上的瞬间，林婉晴的后背重重抵在门板上。她盯着梳妆镜里的自己——睡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边肩膀，耳根红得像被开水烫过。
（只是晨勃而已…）
手指无意识地揪紧真丝腰带，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在安静卧室里格外清晰。
床头柜上还摆着儿子小学时的照片，那个会奶声奶气要抱抱的小男孩，现在居然…
手指无意识地揪紧真丝腰带，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在安静卧室里格外清晰。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倒车的”滴滴提示音，惊得她手一抖，发带掉在了地毯上。弯腰去捡时，梳妆台上的润肤霜瓶被碰倒了，咚地一声滚进抽屉缝隙里。这个平常根本不会在意的小动静，此刻却让她心跳快得像做了贼。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发圈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响——这个年纪该操心的是更年期症状才对。
镜子里三十六岁的女人用力拍了拍脸颊，口红蹭到了虎口上，像道小小的伤口。
而与此同时——
少年安静的划开了手机锁屏——删除了短信通知栏最上方的一条，只留下猩红色“S”字母的残影在视网膜上灼烧半秒。
———
晨光透过纱帘在实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斑时，林婉晴已经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十七分钟。
工商银行APP的账户余额清晰地显示着昨日转入的300，000元，数字末尾两个零像黑洞般吸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床头柜上的马克杯里，红茶早已冷透。
不知道多少次的核对金额后，她用颤抖的手指截屏保存——仿佛这串数字会在下一秒消失似的。
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斑，映出她眼底的疑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林婉晴坐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敲打着手机壳，犹豫片刻后打开了浏览器输入
“17岁炒比特币合法吗？”
页面立刻弹出大量报道：《天才少年靠加密货币赚千万》《未成年数字货币交易监管空白》……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搜了另一个问题：
“如何判断儿子是否参与非法资金？”
结果大多是些危言耸听的论坛帖。她咬了咬下唇，最终点开了一个金融问答网站——
未成年人通过正规交易所获得的数字货币收益受法律保护……但需注意税务申报。
这行字让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林婉晴关掉网页，又忍不住偷偷查了第三个问题：
“母亲接受未成年儿子经济资助”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第一条却是个古怪的亲子关系论坛的帖子——
妈？早餐好了。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她猛地锁上屏幕。真丝睡袍的腰带在匆忙中缠成了死结，她不得不咬着下唇与那团柔软的布料搏斗。
推开门时煎培根的香气扑面而来。
周子谦正背对着她操作咖啡机，晨光将少年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这个画面太过寻常——如果忽略料理台上并排放着的三部手机的话。
要美式还是拿铁？他没回头，右手正在其中一部手机上快速滑动，冰箱有鲜奶。
林婉晴的目光黏在那几块闪烁的屏幕上。左边显示着不断跳动的K线图，中间是英文界面的交易平台，最右边——
这是…你的账户？
脱口而出后她立刻后悔了。少年手指停顿的半秒钟里，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子谦转身时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确认下转账到账没。
他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推过来，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昨天跨行汇款有时候会延迟。
这个解释合理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林婉晴捧着咖啡杯小口啜饮，任由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形成短暂的屏障。
那个…剩下的…
二十万零七千。子谦精准报出数字，从吐司机里取出焦黄的面包片，算上广发卡下周到期的分期。
陶瓷杯突然变得烫手。她明明只提过工行的欠款。
少年仿佛没注意到母亲瞬间僵硬的肢体语言，自顾自在面包上抹着蓝莓酱。
渣打银行昨天是不是又打电话了？他递来餐盘时无名指蹭到了她的虎口，催收号码显示是香港的。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林婉晴盯着儿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这双手什么时候已经比她的大了一圈？
你…怎么知道…
客厅座机有未接来电记录。子谦拉开餐椅示意她坐下，我查了区号。
这个解释滴水不漏，却让她后颈的汗毛集体起立致敬。
早餐培根的焦脆边缘在齿间碎裂时，林婉晴突然意识到——此刻餐桌上的信息差比摆在两人中间的草莓酱还要浓稠。
其实不急。她用餐刀机械地切割着已经很小的吐司块，先把到期的还上就行…
金属勺柄突然敲击玻璃杯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掩饰。
子谦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显示着正在进行的转账操作——收款账户赫然是她的渣打银行信用卡。
“转账金额：￥50，000”
先处理最急的。少年说话时喉结在晨曦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剩下的我们慢慢来。
这个慢慢来像蛛丝般轻柔地缠上她的脚踝。
林婉晴盯着交易成功的提示界面，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里发酵——感激混合着羞耻，好奇掺杂着恐惧。
咖啡杯底残留的液体突然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她看见眼尾不知何时冒出的细纹，也看见瞳孔深处跳动的、名为贪婪的火苗。
子谦的轻笑打断了她的思绪。妈嘴角沾到果酱了。
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下唇时，两人同时怔住了。
这个本该寻常的亲昵动作因为昨日的转账而变得暧昧不清。
林婉晴条件反射地后仰，却听见啪嗒一声——自己的真丝发带不知何时勾在了儿子校服纽扣上。
晨光穿过少年指缝，在她脸颊投下栅栏状的光影。解开发带的短短五秒钟里，温热的呼吸不断扫过她逐渐发烫的耳廓。
好了。子谦退后半步系好领带，我去学校了。
防盗门关上的声响惊醒了林婉晴。餐桌对面，属于儿子的餐盘干净得像是没人使用过——如果忽略那颗被故意留下的薄荷糖的话。
包装纸上用钢笔写着小小的数字：￥150，000…00
剩余金额突然变得具体可感。她鬼使神差地剥开糖纸将清凉的糖果含入口中，舌尖立刻尝到甜味掩盖下更辛辣的底色。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短信通知显示渣打信用卡刚入账五万元，而紧跟着的第二条信息让薄荷糖卡在了她的喉咙——
“林女士，您预约的本周六13：00身体成分分析已确认。-XX健身会所”
这个早已取消的会员服务为何突然生效？她分明记得三个月前就因为欠费被冻结了账户。
第三条短信接踵而至：
“恢复会员资格礼物。——阳阳”
林婉晴盯着那条恢复会员资格的短信看了许久。她犹豫着，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简短地回复了一句：
“谢谢阳阳。”
发完后又觉得太冷淡，补了个❤️的表情——发出去的瞬间就后悔了，赶紧撤回。可屏幕上立刻跳出儿子的回复：
“看到啦。（笑脸）”
她的脸顿时有些发热。这对话平常得过分，却又因为那笔钱而莫名暧昧起来。
过了两分钟，手机又震了一下。
她以为会是转账提醒或者其他什么安排，结果却是一张照片——子谦站在校门口的自拍，阳光落在他肩上，背景里有几个模糊的同学身影。
“到学校了。”
附带一句：
“妈今天穿那条淡黄色连衣裙吧？好看。”
林婉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睡袍，忽然想起衣柜里确实有那么一条裙子——她去年买的，但只穿过一次，因为丈夫说颜色不好看。
可儿子怎么会记得？
她抿了抿嘴，慢吞吞地回了一句：
“你怎么突然管起我穿什么了？”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健身房的体测仪要拍照存档的。妈不想数据好看点吗？”
理由合情合理到让她无法反驳。
可当她真的翻出那条裙子站在镜子前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条裙子确实修身得过分，腰线收得很窄，领口虽然不算低，但后颈和肩膀几乎全露在外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了。
“穿了。” 她对着镜子拍了张半身照发过去，故意没拍全身。
子谦的回复几乎是立刻弹出来的：“好看。（大拇指）”
然后又是一条：
“对了妈，晚上帮我按一下肩膀行吗？昨天盯盘太久，酸得厉害。”
林婉晴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按摩——多正常的请求啊，以前儿子打球扭到脚时她也没少帮他揉过。
可现在……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没动，脑子里全是昨晚他那个若有若无的条件。
最终，她还是回了一个字：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