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天余清提议去山上找找,难保他父亲会躲在山里,我同意后俩人就往山上走着。

这里的大山比我家的山顶更尖,没有多少花花草草,岩石居多。

一座座山就像身穿铠甲的卫士让人不得靠近,没有我家群山的亲切感。

余清想抽烟但又想起这是在山上就只好压制住烟瘾,转移注意力开始与我交谈。“这里的山很陡小心点。”

“嗯,你们这的墓地在哪,你父亲如果胆子够大的话那里是不错的藏身之处。”

“和我想一块了,不过有点远估计得走个不到一小时。”

如余清所说我们走了一个小时才对达安葬死者的墓地,到了后我们二人分头寻找但还是一无所获,我坐在一块石墩上开始觉得自己来这的目的变得越来越缥缈。

我表面是为了找余向何,但我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想找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好好想想我与妈妈的关系,我想找一个让我们心安理得面对不论事实的办法,不过这是无解的最好办法只有放弃。

余清看出了我的失落,主动道歉。“抱歉,看来我爸爸真的没有回来。”

“我应该谢谢你,愿意和一起保护我妈妈。”

余清把背包放下。“是我在自欺欺人,他怎么会回来呢,可我就是特别想让他回来看看妈妈。”

听到这我意识到余清的妈妈就葬在此处,我看向他。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束金菊花放在一座坟前,自顾自说着。

“这里面就是我妈妈,生前是小学老师,她喜欢教书还有金菊花。后来与我父亲相识俩人不久就闪婚了,原本应该幸福的,李文歌。”

“嗯。”余清的眼中泛着泪我却没有急着安慰他,有些时候自我消化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余清跪下摸着坟头。“你心里优先级最高的就是何阿姨对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大方回答。“是,我妈妈是最重要的。”

余清的头靠在墓碑上,回忆起了心底里让他痛苦的事。

“在我八岁时妈妈从乡镇小学调到了我们清河县中心小学,我爸爸则靠着自身能力和别人的提携到了市里初中任副校长。爸爸想把妈妈也调到身边但又怕落人口实只能作罢,那时我正读小学就一直跟在妈妈身边。他们夫妻异地工作后有一位不知详情的男老师就开始追求妈妈,不过在得知妈妈已婚后就放弃并不再与妈妈有过多交流,原本只是一段生活中的小插曲可这件事传到父亲耳中后,他认定妈妈背叛了他,妈妈多次解释都没有解开这个长在俩人之间疙瘩。也是从这时起,原本和睦的家庭变得寒冷刺骨。”

余清靠在墓碑上看着我苦笑了一下。

“恩爱的夫妻俩为了一些小事让彼此的生活只剩下争吵,妈妈出于父亲的逼迫也是为了自证清白辞去了教师职务,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生活方式。从此除我以为再也没有对人示以笑容,爸爸明明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却选择了一错再错,持续对妈妈施加冷暴力。那天是我一生的噩梦,我采了满满一束金菊花想给妈妈一个惊喜,只是等我回到家等待我的只有惊恐,妈妈上吊了。”

“从那天开始我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满死气,对人与事自暴自弃。爸爸想矫正我却又心里有愧只得任我为所欲为,我恨他。他要是多一点信任,他要是放下那该死的大男子自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妈妈还会笑,会说,会走,会爱我!!!”余清越说越激动,用头顶撞着墓碑。

我连忙拉住他,正想开口劝解时余清说出的话让我如遭晴天霹雳。“李文歌,何曲婷的身体是不是很软呐?”

……

……

妈妈如约驱车来到余清交待的地址,打开门走进去。

整个家陈设很简单,简单得不像是常有人居住一般,妈妈把就为杂乱的桌子和一些地方打扫干净,好接待看房的买家。

只是左等右等也没有人来,妈妈只能打余清的电话却关机,给我打也是如此。

妈妈急得想给吴杰打电话时闻到一间房间里传出一股腐烂的气味,妈妈小心打开房门走进去把灯打开,里面的腐烂气味从一口棺材里传出,妈妈吓得跌倒在地头脑一片空白。

我被余清的话惊得呆滞难言,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妈妈,可我还没有接通余清就趁我不备冲过来夺过我的手机直接摔碎。

我一时暴怒反手打了他一拳,然后暴喝。

“余清!我看你不是变了,你他妈是疯了!”

余清擦了擦嘴角的血,从背包里不紧不慢的掏出一把土枪指向我,我不由得一惊。

余清见我有些不相信往地上开了一枪,只是他疏忽了这把土枪是一弹一发,打了一枪就要装一颗火药。

但是我也不懂枪啊,完完全全被余清震住了他一拳把我打倒在地后从背包中拿出一捆绳把我和树紧紧绑在一起。

“李文歌,你放心只要何阿姨好好配合我,你绝不会受伤。”

他的手机也响过一次但是他不忙着接,而是用布把我的嘴紧紧塞住。

妈妈通知吴杰后跑去厨房拿了菜刀返回停放棺材的房间,菜刀开路走向棺材确认表面没有什么东西后,用菜刀翘起棺盖使足力气推开。

妈妈再次被惊吓失神不禁往后退了两步,棺材里躺着的人正是余向何,虽然体表没有腐烂但是尸斑已经泛起,尸臭也越来越浓。

这时电话铃声让妈妈呆滞的身体有了应对,是余清打来的。

“余清?”

“你还好吗?何阿姨。”余清靠在他妈妈的墓碑上显得十分轻松。“让我儿子接电话。”妈妈的声音有些发颤。

余清看了我一眼,见我正死死盯着他便反驳了妈妈的要求。“现在不行,李文歌正忙着呢。”

“让我儿子接电话。”

“不行。”

“我说了!让我儿子接电话!!!”妈妈彻底被激怒在电话那头怒喝着,撕心裂肺的声音连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余清依旧不以为然。“何阿姨,李文歌真的好好的,只不过你得达成一些条件我才能把他还给你。”

事已至此只能顺着余清,妈妈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什么条件?”

“你应该看到棺材里的是谁了吧?”

“你父亲。”

“不错,是我杀了这个没用的东西。”

“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办?”妈妈因为担心我在她听来余清说的一切,只要与我无关那都是废话。

“余向何这个没用的东西是死了,只不过还有一些没用的东西还活着,余向何的胸前有一个账本里面记录了这些年他受贿行贿相关之人的记录。请何阿姨实名举报这些人,特别是清河县教育局副局长,他要是受了惩罚我立马放了李文歌同学。”

妈妈听完余清的条件后忍不住问。

“这些我都可以做为什么要牵连小文?”余清迎着清风说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他们中有些人位高权重,万一何阿姨失败了,李文歌就是我的人质,我的谈判筹码。快动起来吧,对了千万别想着提前惊动警察,哪里有人来,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也不想杀我的朋友。”

说完后余清直接挂断电话,到我身边坐下。“真羡慕你们的母子,你说我妈妈还活着的话她会为了我做任何事吗?”

她会的,毕竟她就是如此伟大又平凡。

等吴杰赶来时妈妈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余向何的尸体。

妈妈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关上家门的一瞬间妈妈再也难以支撑滑倒着靠坐在门上,双手环膝低头痛苦。

情绪发泄过后妈妈强撑起精神给张玲打去电话,没有告知张玲原因,只跟张玲要了一个记者朋友的电话。

余清家被彻底围住变成了案发现场,一名警察不住抱怨。“服了,前些日子清查了好几遍都没有重要之物,今天怎么冒出一具尸体啊。”

在给妈妈打了几次电话后都是未接,吴杰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查询到我家的住址后赶忙开车而来。

只是妈妈早就出门去见记者了,根本不会有人开门,吴杰在坐电梯下楼时猛然想起我和余清单独去调查的事,他又以极快的速度开着车向我妈妈对他说过我们所去的地方赶来。

妈妈来到张玲家,一个男性记者已经到了,见妈妈来张玲急忙询问。“到底怎么了?”

张玲是除我以外妈妈最信任的人,眼下也只能和她商量。“唉,小文被余清绑架了。”

“什么?这,这余向何死哪去了,他儿子翻天都不管吗?”张玲无比震惊,只是妈妈接下来的话会让她连语言都无法组织。

“余向何死了。”

张玲与刘忠都惊得忘记了呼吸,只有记者一脸懵看着这几个一惊一乍的大人。“那个,张姐,你叫我来具体是什么事呀。”

平复心情后张玲开始介绍。“这位是小张,为我们酒店写过多篇报道,挺好一个人。”

妈妈没有心思客套直接把所有事都说了,张玲的急性子开始发作。“我来举报,报警后曲婷和警察偷偷制服余清这个小坏蛋。”

刘忠反驳。“行不通,现在山区基本覆盖信号,要是让余清看到举报人不是何妹子,指定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那怎么办?”急得张玲拍着桌子。

小张记者翻看过账本后叹了口气。“这件事难办的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余清,是这些人。”

是啊,这上面有几个可是位高权重,一旦举报那么举报人和帮助举报的人都会有危险。

妈妈沉默着一直发抖,张玲把她搂进怀里安抚,妈妈声哑着。

“张记者,你不用跟着我们勉强,这本来就与你无关。”

小张记者却没有在意妈妈的话,把账本用力合上。

“只能这样了,何小姐先录举报视频,然后我们把视频发到网上。稳住余清,在与警察秘密行动抓捕他。”

刘忠却点了点账本上警察局副局长的名字。“这人可是副局长,你觉得一旦报警他是先抓余清还是先清理我们这些有账本的人呢?”

房间又变得寂静下来直到妈妈做出决定。

“录视频曝光,不过要去其他城市报警。”小张记者很赞同。

“好,我会用我的个人账号把视频发表出去。”刘忠则表示可以去SS市报警那里的局长出了名的正值而且是他朋友,SS市正巧也是我和余清现在所在的城市,就这样妈妈和小张录完视频后就与刘忠拿着账本赶去了SS市,视频发表的事则交给了小张记者和张玲。

太阳落山,余清给外公外婆打了电话说自己先回城里了,升起火堆后他拿出午餐肉简单加热喂给我,我哪有心情吃东西把头撇到一边。

他也不恼自顾自吃着,我则尽力劝说。

“余清,你为什么这样做不打算和我聊一聊吗?”

余清听了我的话带我走进了他的回忆。

“人世就是如此,女人美丽多豺狼,男人富有招狐魅。经过我的打听以及我爸爸的亲口承认就是现在的清河县教育局副局长,他从前是人事科科长他向我父亲添油加醋把那个男老师追求我妈妈的事夸大了一通,在我爸爸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而他要做的就是等我父母感情破裂后,伺机而动借劝慰为由接近我妈妈然后引诱上床,只是我妈妈警惕性很高,他没有得逞就转移了目标,把我们家变得一地鸡毛后完美隐身。”

余清在说到这里时手指扣着扳机,叹了口气后松开手指继续对我述说。

“我在国外接到我爸爸的电话,他让我立刻回国我知道出事了只是没想到会比想象中严重一万倍,他赌博挥霍欠了很多钱。催债的人把他抓到一个废弃仓库限制人身自由,直到有人拿钱赎身才放人,等我把家里的,卡里的钱全部取出来赎他回来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回家后看着躺在床上只吊着一口气的他,我应该送他去医院只是家里的钱都给他赎身用了,加上我妈妈生前受到的不公,他自己的不争气,父子间的矛盾。一切的一切相互叠加,我最终拿起枕头送他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余清说到这一股强劲的山风席卷而来,他妈妈的墓碑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余清连滚带爬爬到墓碑前抚摸着裂缝。

“妈,你怎么了?儿子正在为你报仇!你不知道吗?”

墓碑再次开裂直接崩开成两半,山风依旧呼啸着,只是余清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迎山风在黑夜当空的山中墓地间狂笑着。“哈哈哈哈哈!”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一把抓住我的领口要不是被绳子绑住他能把我直接提起来。“李文歌,你说我妈妈的身体会不会像你妈妈一样软呢?”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因为我向来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开妈妈的玩笑,见我没有答复余清显得有些失落。

他把我放开后走回去把两半墓碑用力合在一起,双手将其紧紧环抱住,泪水打在墓碑上止不住的流淌着。

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我抓住机会拼命挣扎但是实在绑得太紧,在挣扎一阵无果后困意袭来我也跟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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