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在苏瑶家借宿那一晚,已经过去一周了了。
盛光的并购案已经走到尾声,俱乐部的账目也已经交给洛妧和江晚棠分管,她本该是最轻松的时候,日程排得不算满,剩下的都是些对她来说唾手可得的常规会议和签约。
可这几天里,商沧澜却时常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分神。
坐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时,风吹得窗帘轻轻拂过指尖,她本该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汇报,却总是下意识回忆起那天深夜,自己蹲在苏瑶床尾,指尖捻着那团粉色袜子时,那点柔软黏腻的气息是如何顺着舌尖一点点渗进去的。
甚至回忆的思绪拉的更远,明明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那场派对上,她记不清其他人的对话,也记不清后来是谁先输谁先赢,可偏偏那一幕最鲜明:
自己仰面躺在地毯上,睫毛扫过那双白色长袜的足弓,苏瑶踩下来的力道一点点碾过嘴唇,最后连呼吸都埋进那层棉布里。
夜里,这些片段就像根刺一样,钉在脑子里怎么也甩不掉。有时候,经常梦见一些场景,梦里有鞭子的声音,也有苏瑶软糯又俏皮的嗓音。
梦见那天在俱乐部走廊外,透过门缝看见苏瑶调教那只小狗。
梦里的鞭声格外清脆,苏瑶笑得甜甜软软,可下一秒,那条趴着舔靴子的女奴忽然换了张脸,变成了自己。
她趴着,乖乖地昂起脸,舌尖贴在那只黑漆漆的鞋跟上,一声声“嗯…嗯…”像是被锁链牵出来,明明喉咙在发颤,却忍不住想让对方踩得再狠一点。
可往往就在快要看清那张俯视她的笑脸时,周围的梦境就开始龟裂。
“啪”地一声,她猛地惊醒,冷汗湿了后背,睫毛还带着没散尽的颤意。
白天她不是没试过把自己拽回来。
她照例泡咖啡、洗冷水脸,甚至在俱乐部里强迫自己盯着新人汇报,可只要一闭眼,心底那道裂缝就像被人用指甲轻轻拨开,欲望顺着血管爬出来,甜得发麻,咸得发痒。
这天,照常是高层例会。
副总在台上念着汇报稿,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桌上的签字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才把她从那团软糯的幻影里拽回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工作中走神…
会议结束后,江晚棠替她把文件收好,看她脸色有点疲惫,跪在她身边小心问了句“主人……最近…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商沧澜低下头,看着跪在面前的江晚棠,那张乖顺的脸竟让她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
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伤害身边的人,于是强行扯出一点笑容“乖,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
其实商沧澜什么都清楚,她今天这种地位,不知道是踩了多少人的才头走上来的。
而且身为俱乐部的第一女王,这么些年多少人喊她女王,把自己亲手送到她脚下跪着。
而且还包括她的一些“同事”和那些由主变奴的“同行”。
所以这绝对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心里那口锁得死死的东西,被人轻轻挑开了一道缝。
那是心底最深处的臣服欲!
这种东西像是命里长出来的一截锁链,只有某个人才能握住另一端。
如果换成别人的话,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去释放她就好了。
但很可惜,她是商沧澜!
不仅仅是商界的传奇,同样也是圈子里的女皇!
她有着作为商沧澜的骄傲,就单单就这个名字就不允许落在地上,在别人眼里她就应该像太阳一样高高的挂起,承受着所有人的跪拜。
就是这种骄傲,死死的锁住了她的欲望,可如今劳不可固的心锁却出现了一丝裂痕。
就像连锁反应一样,一旦出现后随着时间的发酵,裂痕越来越大,欲望在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爆发!
如今的商沧澜就像溺水的猛兽一样,苦苦挣扎着……
………
夜已经很深了,俱乐部后巷的小店门口,霓虹招牌在细雨里映着水雾,像一只懒洋洋的兽瞳,闪着光。
商沧澜单手撑着黑伞,另一只手里提着刚买的酒,走进那扇挂着风铃的小门时,风铃“叮铃”一声,声音轻得像是被夜吞进了巷子。
吧台里,洛妧正背对着擦着酒杯,听见声音没回头,先打趣似的笑了声“哟,稀客,咱们的商总今晚怎么有空来呀。”
商沧澜没理会,只是把伞靠在门边,抖了抖风衣上的水珠,熟练的在吧台前坐下,手中的酒瓶随手一放“洛妧姐,杯子。”
“行,瞧你这架势,今晚怕是回不去了,正好晚棠也出差去了,不灌醉你都对不起这瓶酒。”
洛妧把酒杯推过去,自己也在对面坐下,斜着眼打量她一眼。
可余光一瞥,那眉心紧蹙的弧度,让她心里微微一沉。
平时的商沧澜,哪怕累得再狠,哪怕刚跟人撕完一场局子,抬眼看人的时候那点气势也从来不散。
可今晚,她的柔软表现在了外面,酒杯刚端起来,指节就轻轻点在玻璃沿上,没入神地弹了几下。
一杯下肚,风声打在门外,洛妧却没着急开口,静静看她自己灌了第二杯,才突然凑近了些,盯着她压低了声音,着点老朋友才有的直白。
“行了,别憋着了,说吧。晚棠前两天出差前还专门来找过我,说你最近有点不对劲……你可别怪她多嘴,那丫头跟了你那么久,看得出来。”
“沧澜,到底怎么了?”
吧台那头一时安静的过分。
只听见风铃隔着门缝摇晃,声响轻轻落在桌面上。
商沧澜没动,只是抬眸看了洛妧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昏黄的酒吧灯下,像是蒙着一层看不清的雾。
过了好一会儿,她把酒杯搁下,手指却还扣在杯沿上,摇了摇头。
“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了。”
“你放屁!”
洛妧一听就火了,抬手把酒杯往吧台上重重一搁,杯壁里溅出来的酒水溢了一滩。
“什么工作能把你商沧澜累成这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魂不守舍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幅样子!”
场面一时安静了,洛妧怒视着她,那双凌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像是要把她心里那点隐秘给撕开。
半晌,她才叹了口气,声音放得轻了些,带着点恳求“……沧澜,我是看着你从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丫头,一步步走到今天。咱们从师徒到朋友,什么风浪没一起过?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沧澜,说出来,好吗?”
商沧澜目光愣住了,仿佛回到了从前。
年少时,她遇见了一位贵人,同时也是她的老师洛妧。
她倾尽全力教导自己,支持自己,连当年创业时的资金都帮了很大的忙,自己确实跟她没有秘密可言。
于是她仰头把杯中的酒一口闷掉,自嘲一笑,嗓音中带点低哑。
“洛妧姐,我心里那根锁…快要断了…”
洛妧身子一震,杯子差点没捏稳,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是谁?是别家俱乐部的人吗?”
“那怎么可能,我不会让你们难堪的。”商沧澜摇摇头。
“……那就是自己人了,总归不算最糟糕。”
洛妧轻轻呼了口气,随即眯起眼,仔细盘算起来“是谁?老牌的那几个?”
商沧澜知道她说的是谁,那几位都是顶级女王,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技术也是一等一的。
“都不是,这个女孩还是你的学生。”
“我的学生?……莫非是……苏瑶?”洛妧听到是自己的学生后,先是排除几个资格老的,随后想起什么,试探的问了一下。
商沧澜听到这个名字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苦笑的点点头。
“原来是那小姑娘,快来讲讲怎么回事!”自从洛妧知道是自己人后,担忧少了许多。
“是这样的……”
………
商沧澜从头开始说起,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洛妧听完后眼神怪异,她实在没想到,商沧澜竟被一位初出茅庐的小女孩征服了,于是试探的问到。
“你现在对她的感情到哪一步了?”
“我前几天在俱乐部里碰见了她,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要不是自制力强,我怕是要当场就跪在她面前了。”商沧澜回忆着苦涩的说道。
洛妧怔住了,她没想到商沧澜都已经陷这么深了,而且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有些违和感。
“咯咯咯咯,这么看我这小徒弟可真有本事,能让你主动臣服。嘶,要是真成了,我可瑶根小瑶打声招呼,把你借出来好好玩一下~”洛妧忽然想到什么,舔了舔嘴唇,一脸坏笑道。
商沧澜满脸无奈“都什么时候来,你还在取笑我,快来帮我想想办法!”
“既然沧澜你已经陷这么深了,那么基本上就只剩两种办法了。”洛妧莞尔一笑,伸出两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那两种?”商沧澜坐直身子,仔细的听着接下来的话。
“第一,把她开除俱乐部…”
洛妧话还没说完,就被商沧澜打断。
“不行!不能这样做,这对她不公平!”她有些情绪激动道。
“哎哎哎你瞅瞅,这还没认主呢,就开始护上了?我还没说完呢!”洛妧瞅她那着急的表情,没好气的说道。
“咳咳,洛妧姐你继续说。”商沧澜尴尬的咳了几声。
“我的意思是先把她开除或者派到别的店里,相信时间的力量,它能消除一切。等你恢复正常后,再把她召回来。”
商沧澜听完后点了点头,没着急同意这个方案,继续追问第二个办法。
“这第二个办法嘛,就是完全打开那道锁,把欲望释放出来。简单的说…”
“去求苏瑶收你为奴!”
洛妧最后那几个字,就像锤子似的,狠狠地砸向她的心头。
呼吸一滞,指尖颤了颤,半晌,她低低笑了一声,带着一点无奈的自嘲:“……要我商沧澜去求别人收我当奴?呵……”
“洛妧姐,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才好?”
“这种事情只有你自己才能做决定,这样未来才不后悔。第一种方法是“压”,把你那对她的奴性死死压住,压到没有为止,但这个需要时间,谁也不知道要多久…”
“第二种则是“放”,彻底解放自己的欲望,这样你会很快就恢复正常,但这只是在别人面前。而你也许会永远跪在小瑶脚下,去服侍她,取悦她…”
洛妧缓缓说出这两种方法的好坏,商沧澜听完后愈发沉默了。
就在她思考病纠结的时候,只见洛妧拿出一枚硬币放在桌子上。
“如果实在是选不出来,就交给命运吧!”
商沧澜愣了愣,拿起桌面上的硬币,上面是再熟悉不过的图案,要用这个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吗?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硬币,仿佛看到了有一根根线环绕在其上面,那似乎是命运编织出来的线,于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
过几分钟,时间仿佛静止了,这世间只剩下一枚硬币在半空中旋转。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