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牢狱中。
在前面带路的士兵揉了揉眼睛,有些奇怪。
刚刚怎么好像看见了数十双绿色的眼睛,肯定是自己最近守夜过于劳累了,产生了幻觉。
士兵揉了揉眼睛,继续向前走去。
一群乌鸦从牢房的最深处冲了出来,正好来此的韩非和张良纷纷用衣袖作遮挡状。
深感不妙,二人默契地反应过来,迅速前去往牢房深处,第一时间去检查状况。
推开牢门,见安平君以佝偻的姿态背对着牢门坐着,士兵疑惑地向前走了几步,生怕用力过猛而冒犯这个很有可能被赦免的犯人,士兵控制了力道,生怕引起这个王亲贵族呵斥,于是小心翼翼地把安平君的身子扳了过来。
“啊——”打头阵的士兵受到惊吓,手中的照明之物掉落在地。
微弱的烛光照在安平君的脸上,惨白瘆人,再加上死不瞑目,士兵瞪大了双眼,一个大男人生生被吓倒在地。
安平君死相奇诡,面目狰狞,可见死前受了极大的痛苦。
这死相让韩非和张良也不由地一惊,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二人教养优良,见过大世面也沉得住气,故没有一丝失态,更没有丝毫恐惧的神色。
“这和之前那位主审大人死时一模一样,”士兵瑟瑟发抖,话也开始说不利落了。
“是鬼兵……鬼兵索命来了……”士兵自说自话,吓倒在地的他几乎是用爬的方式退后。
韩非的眼神渐渐凝重。
他之前申请将两位王叔分开审判,利用两边的信息差和猜疑链,不断给两人制造压力,就好像两人站在天平的两端,等的就是两人谁先扛不住压力,招供真相。
只是,今日过来,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吾与龙泉君对军饷起了贪欲,曾密谋图之,不想却招来郑国鬼兵,祸乱天下,鬼兵连日惊扰,心胆俱裂,吾二人不死,恐那鬼兵不息,故已死谢罪。
韩王莫要继续追查,恐惹祸上身。”
读罢安平君留下的认罪书,韩非看了张良一眼,张良心领神会:“龙泉君的认罪书也是,写得几无二致。”
“同时自杀,死状奇诡,韩兄,你看。”张良发现了二人身上都存在的红色丝线状的东西。
“两人都是一样,”韩非低下头沉思。
“应该是两位王叔佩戴的玉佩,都不见了。”
“我想起来了,之前死的几位主审大人也丢失了随身携带的一件贴身之物。”张良微微侧过头。
“莫非真是鬼兵索命……”
“公子,您吩咐的东西拿过来了。”士兵及时的禀报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这是什么?”张良走向了士兵端着到食盒。
“这是前几天,两位王叔每日的饮食。”韩非取出一根银制针,插进了食物里。
“有毒。”张良目不转睛地盯着尖端发黑的银针。
“如果真的是鬼兵索命的话,难道还需要借助毒药?”韩非质疑道。
“有人想杀人灭口,但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从每个死者这里取走一件贴身之物。
或许这正是整个阴谋中最画龙点睛的一笔。”
翌日。
韩王殿。
韩王手里拿着两枚色泽莹润的翡翠玉佩,低着头,一脸难以掩盖的悲伤。
“我的两位胞弟,就这样……”声音中带着颤抖。
“大王。
此案不可再查。”姬无夜就这么不合时宜地截住了韩王的感伤,丝毫不顾及旁人的感受,因为也只有姬无夜敢这么张狂。
“大将军,这……这是为何?”韩王有些猝不及防。
“大王,据传言,鬼魂索走魂魄,就会带走此人生前的贴身之物。”姬无夜抱拳道。
暗自瞥见了韩王因恐惧而瞪大的瞳孔,姬无夜因为得逞暗中一笑。
“这桌上的饰物乃是几位过世的主审贴身之物。
臣的手下在断魂谷中寻到。”
韩王仿佛看见了恐怖的画面一般,瞳孔不可遏制地扩张,握着玉佩的手也抖了抖。
“难道,他们真的是被郑国的鬼兵……”
姬无夜眼微眯,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神色。
“认罪书上已写明,若王上再要追查此事,恐那鬼兵会危及君上安危。”这句话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闻言韩王大惊,手中的玉佩也尽数掉落在地。
张开地看到这局面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道:“自新郑城中闹鬼兵至今,人心惶惶,百业凋零,臣也以为,为国家社稷着想,最好还是息事宁人。”见张开地也打算让此事罢了,韩非和张良也只得拱手。
明眼人都明白,只是息事宁人对大家来说都好罢了,一方面是给惧惮而有些失态的韩王一个台阶下,另一方面是谁也不想再被这烂摊子找上了。
眼见凡事意料之中,姬无夜的阴险笑意更甚了。
韩王的确也自然而然顺着楼梯走下来。
“两位爱卿所言有理,寡人并非怕那鬼兵,”只是欲盖弥彰的恐惧还是一览无遗。
“只是恐百姓受难,社稷不稳。”
话语诚恳的几乎让人掉眼泪。
“王上,只要在墓地举行一场亡灵祭奠仪式,便可令亡魂安于九泉,不再为祸。”姬无夜又“贴心”的献了一计良策。
“也罢。”韩王低头看着玉佩,犹似惊魂未定。
“相国,案子暂且搁下,这祭祀之事,就有劳大将军一手操办,若能平息此事,寡人必有重赏。”闻言四人齐齐跪下,拱了拱手。
“臣领旨谢恩。”
四人异口同声道。
姬无夜笑意更甚。
大殿外。
到此为止,张家的危机就算告一段落了。
张开地心中吁了一口气。
“必须要找到军饷才……”张良颜色有些难堪。
“对,老夫有言在先,破了案,找到军饷,就许给公子司寇一职。
不过……”张开地看也不看韩非。
“现在军饷踪影全无。”韩非早就预料到了张开地的反应。
“没错,找到军饷之日,就是公子走马上任之日。”张开地眉头紧皱,斩钉截铁地回答。
韩非是明白之人,也不需要多余的套话。
“祖父……”张良抬头,感觉似有些对不住韩非。
“好,我们一言为定。”韩非也爽快答应了。
“那么老夫先行告辞。”张开地略一拱手,便拂袖而去。
只剩下张良,韩非两人。
“韩兄,没想到祖父竟然出尔反尔。”张良脸上有愧然的神色。
“子房,不必自责。”韩兄宽慰道。
“韩兄的恩情,良铭记在心。”
“好,要的就是你这一诺。”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杀人取物的真正用意。
可现在线索已断,我们该如何寻找军饷。”张良看向走在前方的韩非。
“破案若进展不畅,就不能只看案件本身。
而要看人。”韩非略微顿了顿脚步,等了等跟在身后的张良。
“看人……”张良默默地记住了韩非所有的提点。
……
紫兰轩一雅间内。
桌上是摊开的书简,赫然是《五蠹》。
一个玄黑衣袍的男人跪坐案前,他五官犹如刀劈斧凿,硬朗逼人,一双白眉下,黑濯双目令人冰寒不敢对视。
如果此时有江湖上的好手在此见了,定会惊呼出他的名号。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
鬼谷传人,卫庄。
此刻他坐在书桌前细细品读书简。
紫女在他旁边,微微弯身,动作优雅地给他斟酒。
“在政客眼中,世上只有两种人。
垫脚石和绊脚石。
所有可能强过自己的人都是潜在的危险。”卫庄手握酒樽,信信然开口,似把玩般晃着酒樽。
紫女微微一笑:“那么张开地食言,也是因为他已将公子韩非看成了潜在的威胁。”
“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也就只能被当做绊脚石扫除了。”卫庄回答道。
“公子韩非求见。”通报的侍女娇柔的声音传来。
韩非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紫女也为他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你说会给我一个证明,但好像却输得很惨。”卫庄略一挑眉。
“我这次不但是赢了,而且是双倍。”韩非自信道,桃花眼熠熠生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你之所以答应草草结案就是为了张良?”紫女毫不留情地说了大实话。
紫女一语中的,没错,张家不能有事,一方面是为了来之不易的知音张良,一方面是张家此时绝对不能倒,不然朝廷之中,再无人可和姬无夜抗衡。
两极格局中的一极倒戈,另一方就会更加猖狂。
于公于私韩非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方生。
“紫女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韩非道。
“你少拍马屁。”紫女听到韩非此言,娇媚的白了一眼,毫不留情截住了韩非的话头。
“父王勒令张开地破案的期限已到,如果此案破不了,姬无夜就会趁机大做文章,子房必定受到牵连,此是其一。”韩非坦白道。
“你的意思是,这次所谓的结案是你故意做给人看的?”卫庄看向韩非。
“只有粉饰太平,才能让幕后放松警惕。
这时候才是发动反击的最佳时机。”韩非回答。
卫庄紧盯着韩非,目光炯炯。
紫女发现了卫庄的反应,看了卫庄一眼。
“而张开地的食言,虽然让我暂时无法成为司寇,却因此得到了另一件更珍贵十倍的东西。”
“珍贵十倍?”卫庄有些不明。
韩非转过身,面相卫庄,郑重道:“子房因此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所以,我赢了双倍。”
“公子如此笃定,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紫女朱唇微启道。
“难道,你已经有了被劫军饷的线索?”
韩非总算想起了喝酒,拿起了酒樽。
“这个我还得多谢紫女姑娘。”
“我?我做了什么?”紫女有些好笑道。
“那晚在天牢,两位王叔被人灭口,那个杀手没有想到,他螳螂捕蝉,却有紫女姑娘黄雀在后。”
“呸。
你才黄雀呢。”
紫女脸上微有薄怒之色娇嗔道,眯眼略有不满地看着韩非,直让人春心荡漾情难自禁。
只有在韩非面前,紫女才稍微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少女天性。
“是是是,我用词不当。
紫女姑娘恕罪。”韩非立刻一副配合的样子。
“你这人看起来笨笨的,其实还挺精。
那你猜,我也没有碰巧抓到那个凶手?”紫女的话语也被韩非带得轻松了许多,平时是压根不可能看到这样的紫女的。
“我看难。”韩非直截了当地回答。
“不过能在紫女姑娘的追踪之下逃脱,新郑城中有如此轻功的人,我想来想去,只有两个人,一个叫‘墨鸦’,一个叫‘白凤’。”
“他们都为一个人效力。”
微微一点,紫女就想到了,脱口而出:“姬无夜。”
“姬无夜老奸巨猾,单凭猜测,你就想找出他的破绽,找出军饷?”卫庄不置可否,又端起了酒樽。
“当然不行,”韩非也拿起了酒樽,站了起来。
“所以我要请卫庄兄一起去看场好戏。”
卫庄眯了眯眼。
……
大将军姬无夜府内。
“这一百枚金币你们尽情抢,谁抢的最多,我另有重赏。”姬无夜狂妄的声音从府中传了出来。
三个美妾听到这句话,便如撒了欢一般不顾颜面挣得你死我活。
姬无夜在一旁看着乐,享受着这变态的欢乐。
心中感慨,这世道啊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话没有一点毛病。
“将军,公子韩非求见。”士兵在姬无夜开怀大笑的时候不合时宜地进来禀报道。
姬无夜有点不满,同时也有点疑惑,心道:韩非,他来干什么?
未等他思索个明白,韩非依然踏进了将军府。
“大将军,”韩非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拱了拱手,身后跟着卫庄。
卫庄刚一踏进,姬无夜见了他,便认定这人并非普通的随从。
“这么晚了,是哪阵风把公子吹我这儿来了。”此语是一语双关,一方面是嘲讽韩非身体不好,无男子气概,如女子一般弱柳扶风。
一方面则是表达被打扰的不满。
“深夜前来叨扰将军,只为军饷一案。”
“军饷一案?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姬无夜摸不清楚韩非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非凝视着桌上金灿灿的一大摞如山的金币,像是在感慨也像是颇有所指一般,道:“未找到军饷,总是遗憾。”
“军饷为郑国鬼兵所劫,鬼神之事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
公子不必过于自责。”姬无夜说罢,但尽杯中酒。
似在宽慰韩非,实则是在暗暗下逐客令,军饷一事你们差不多闹够了,公子该回府了。
“昨夜那些鬼兵托梦与我,说是很满意大将军的祭祀。”
“哦?”姬无夜停止了举杯。
“他们还说要把那十万两黄金还回来。”韩非踱着步子,忽得直直看向姬无夜,似乎让姬无夜无处遁形。
使姬无夜倒进嘴里的酒没有立马咽下去,被这么一盯,口中的酒差一点喷出来。
“若是如此,那自然再好不过。”姬无夜随后转过头看向他的美妾们。
“都愣着干嘛,继续抢啊,以为金币会跳进你们手里吗。”三位美妾闻言,也不顾什么面子了,争抢得不可开交。
“这抢,也要凭本事,凭手段。”姬无夜沉声道。
“有实力才有资格得到。”姬无夜瞳孔瞪大,企图看到韩非忌惮的神色。
但韩非依旧不为所动,嘴角弯起一丝弧度。
卫庄沉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双手交叉环于胸前,不发一言。
“闹哄哄地乱抢,输了也没个惩罚,无趣儿得很。”韩非走上前,看着三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美妾,深感没意思一般,连连摇头。
三个美妾都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韩非,不知这个深夜贸然跑来将军府的俊俏的公子哥意欲何为。
“若是我,就换个法子玩,会比现在有趣百倍。”韩非微微向那放着黄金的桌子倾了倾身。
“哦?公子不妨说来听听。”姬无夜斜卧于软踏上,慵懒地说道。
他到要看看这个公子哥儿,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韩非微微一笑,道:“同样是一百枚金币,我不用抢的。
让玩游戏的人抽签,按先后顺序,提出自己的分配方法。”
“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提一个方案,那听谁的好。”美妾甲觉得不妥,还不如用抢的,凭自己本事,抢到的就是自己的,可比这个不靠谱的方法踏实多了。
“很简单,提出一个方案后,让所以游戏参与者对这个方案进行评判,如果方案不能获得超过半数的参与者认同,提方案的人就会被处死。”韩非说着走了几步,随即背过了身。
“什么?”三位美妾惊呼。
“嘿嘿,果然有趣。”姬无夜来了兴趣,不似之前斜倚在软踏上的意兴阑珊,微微正了正身,一个游戏加了赌注,总会比单单只有得到有意思多了,没有风险,也着实无趣了。
而自己也深处权力的游戏中,在权力漩涡中每个人都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想要的越多,风险也相应地越大。
“那如果这第一个人的方案没被认可,死了又该如何?”姬无夜兴致勃勃道。
“规则不变,按顺序继续下一轮。”韩非答到。
“太简单了。
最后一人只要否定前面所有人的方案就行了。
反正前面的人都死了,钱就都是她的了。”姬无夜话中带有轻蔑,原本以为是什么好玩的赌博游戏呢,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只是靠运气而已赢得也太没水平了。
“道理确实简单,但是结果真的是如此吗?”韩非不急也不恼。
“三位美人,请抽签,竹签上面写着甲乙丙丁,代表着各位的先后顺序。”韩非道。
“快抽签,否则现在就拉出去处死。”姬无夜瞪眼厉声呵斥道。
三位美妾吓得捂住了嘴,立马纷纷伸手听天由命般地抽了签。
“倒霉死了,我,我是第一个,怎么办呢……”美妾甲慌乱了,认为自己此下必死无疑了。
“多分点给你们总可以了吧。”美妾甲心存侥幸道,希望另外两位玩家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如果没有你,我们两个分,肯定比三个人分的更多。”美妾乙并不买账。
“嘿嘿,说的对。”美妾丙也表示赞同。
“将军,奴家还不想死啦。”美妾甲走投无路,开始娇滴滴地向姬无夜投怀送抱,希望姬无夜怜香惜玉放自己一马。
晃了晃姬无夜的一条腿,见姬无夜丝毫不为所动,美妾有些愤懑,转过头怒斥韩非:“好你个韩非,提的什么馊主意,害死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韩非也不恼,耐心解释道:“其实玩这个游戏,最关键的并不是抽签的顺序,而是你分配的方法。”
“你还说风凉话,我才不信。”美妾甲恹恹地瘫坐在地。
“原本第一个人为了活命,一定愿意放弃所有的金币给后两人,而第二个人同样因为决定权完全在第三个人,也只能放弃所有的金币给后者。
因此,一般看来,第一人0金币,第二人0金币,第三人100枚金币,是唯一的结果。”韩非走到美妾甲的身边附身在她耳边,说道。
“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韩非在耳边给美妾甲出了个主意。
……
“这怎么可能,我要多分点给她们,她们尚且不同意,这样的分法,你不是存心想害死我。”美妾甲一脸的不信任。
韩非走到美妾乙身边,道:“你是第二个提出方案的人,对吗?”
“对啊,那又怎么样?”美妾乙因为见到了美妾甲因为这个游戏的悲惨处境,颇有戒备地看着他。
不知他又要做什么。
“那么美人何不设想一下,”韩非以手示意,指代美妾甲。
“如果她死了,只剩下你们俩玩这个游戏。
在只剩下你们两个的情况下,只要她不同意你的方案,那你就是死路一条。”韩非仔细地和美妾乙分析利弊,美妾乙也慢慢明白过来美妾甲死后自己将要面对的危险境地。
“那……我把所有的金币都给她。”美妾乙也乱了方寸,不知所措。
“天真,”韩非摇了摇头,道:“就算你愿意把所有的金币都给她,她同样可以不同意你的方案,而且她也不用担心你的报复。”
“比起那样,现在的这个方案,不仅你性命无虞,还能拿到一枚金币。”韩非付下身和美妾乙说道。
姬无夜神色开始凝重,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你没有理由不解释哦。”韩非看着美妾乙,美妾乙想清楚利弊的她动摇了,慌忙点头道:“我同意,同意……”韩非走向了美妾丙,看向她:“三个人中已经有两个同意了,你是不是反对已经不重要。”韩非在三人之间绕了一个大圈,最终走回了美妾甲旁边,说道:“美人,现在这99枚金币是你的了,现在你的性命也保住了。”
“哇,这是不是真的,天下还能有这样的好事。”美妾甲开心得趴在金币上,有些忘形了,另两位美妾有些不忿,站起了身,这游戏真的是一点好都没捞着还便宜了那个女人。
“公子真是奴家的福星~”美妾甲高兴道。
不过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在将军府上。
“呵,公子精于玩乐,果真名不虚传。”姬无夜冷笑一声。
“不过公子应该不仅仅是给我看一个游戏这么简单吧。”
“这世上的事情,有的时候看似有利实则无利。
看似劣势,却是优势。”韩非提醒道,似在顾左右而言他。
“哈哈哈……”姬无夜大笑。
“说得好,你的游戏确实巧妙,但是……你却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哦?什么重要的事。”韩非佯装一脸不明所以状。
姬无夜但尽杯中酒,说道:“弱肉强食。
只有力量,才是绝对的准则。”这也是姬无夜自己一直所信奉的,个人准则。
姬无夜迅速放下酒樽,姬无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一把沉重的黑色巨尺,准确地将无锋的尺子抵在美妾甲的头上。
美妾甲受到惊吓瑟瑟发抖,抖得如同筛糠一样,手中的金币也掉落在桌子上。
此时将军府的门也尽数关了,士兵也陡然增加了一倍,聪明如韩非,显然他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
“你还想要这些金币吗?”姬无夜沉声道。
美妾甲脱力一般跪倒在姬无夜脚下。
“不……不……不要了……”
姬无夜收回了剑,把剑抵在地板上,说道:“强者,可以随时改变规则,而弱者,根本没有资格来制定规则。”姬无夜意在指什么,韩非和卫庄都心知肚明。
“公子,你说是不是呢?”
“将军高见,非正好还有个问题请将军指教。”韩非拱手道。
姬无夜举手示意了一下,三位美妾都尽数退出了房间。
“韩国律法,刑不上大夫,劫持军饷的又是鬼兵,纵使两位王叔有罪,也不会被判死刑。
我实在是想不透,他们为何会自杀。”韩非面无惧色,直截了当地提问,就像真的不明白一样来请教一样。
“那有何奇怪?”姬无夜反问道。
坚决不露出丝毫马脚。
“就算大王不要他们的命,那鬼兵也不会放过他们。”
“认罪书不是说了,鬼兵讨债嘛。”姬无夜补充道。
“但是几日前,我曾发现两位王叔的饭菜被人暗中下毒。
这——应该是有人暗杀吧。”韩非不依不挠继续追问。
“竟有此事。”姬无夜佯装惊讶。
“只是,现在龙泉君、安平君已死,死无对证可如何是好。”姬无夜挑衅一笑。
韩非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说道:“将军,我有个朋友,精通各种奇石药物,他最近研制出一种神奇的粉末,也许能够帮到我们。”言毕,韩非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
姬无夜:“哦?”
“前两天在两位王叔的房间里做了个实验。
这种药粉的奇特效果,必须在黑暗中才能看得见。”韩非在地上撒了些许药粉,继续道:“请将军命人熄灯。”韩非一口气吹灭了仅有的最后一盏灯。
韩非刚刚撒了药粉的地方,亮起了荧光绿的颜色。
“将军请看,这就是证据,”韩非用手指道。
黑暗中姬无夜眯了眯眼,眼神透露出一丝危险。
“只要杀人灭口者进过两位王叔的房间,这种粉末就必定会沾到他身上,他已经无处可藏。”
“其实,通过这个药粉的指引,我已经知道军饷的藏匿地点。”
“现在,就只差去把它找回来了。”
灯被重新点上,姬无夜眼中杀意毕现……
“公子,你真是立下奇功一件啊。”姬无夜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了韩非。
“今晚与公子一席对话真是令本将军获益良多。
公子不如多留几日,我们把酒长谈,岂不快哉?”
“我们已经在这里叨扰多时,岂能再劳烦将军。”韩非头也没回,但他不可能没感觉到现在气氛的微妙。
只是心中不惧罢了。
“公子如此推辞,就算我肯答应,我这把战刀……”
“也不能答应——”姬无夜随即将沉重的无锋战刀掷出,决心要置韩非于死地。
王亲贵族他都敢动,有何况是区区一个不受宠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公子哥。
“叮——铛铛——”是剑与剑碰撞的声音,刺耳而又尖厉。
卫庄一发力,把姬无夜连同宝剑震出一米之远。
随即在空中一个剑花卸力,藏剑于身后,蓄势待发。
姬无夜的士兵也纷纷横矛拔剑。
“哈哈哈——我早看出你身边这位朋友深不可测,技痒想试试身手。
果真了得,呵呵呵——”姬无夜狂放不羁地大笑道。
此时将军府的大门应声而开,一位士兵走了进来,拱手道:“将军,张良先生派人来传话,说相国大人已备下酒宴,等着公子韩非回府饮宴。”姬无夜有些气恼,又无可奈何。
“将军留步,告辞。”
韩非完好无损地和卫庄从将军府走了出来。
将军府外。
张良一袭青衣伫立于门外。
“全身而退,两位辛苦了。”
张良看到韩非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心中也吁了一口气。
韩非摇了摇头,一脸倦意:“废了一晚上唇舌,口干舌燥,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吧。”
“山丘上备下了酒席。”张良回答。
“卫庄兄,你应该会和我们一起去吧。”韩非侧过头看向卫庄。
“喝酒我没兴趣。”卫庄一脸冷淡地径自向前走去。
韩非和张良只好连忙紧随其后。
“你知道我一向不会只为喝酒而喝酒,刚才可还好看?”韩非问到。
“还有一场,是我特意为卫庄兄准备的,那才是今天晚上的重头戏。”韩非一边走一边侧过脸看向卫庄,桃花眼摄人心魄。
“哦?但愿别让我失望。”卫庄总算开了口。
“但凭卫庄兄品评。
请——”韩非挥一挥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