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圣堂神使51(在危难中动摇的傀儡与圣职者、下)

“舍得替她挡着了?”甩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杜马握住自己的手腕,喀的一声把脱臼的腕骨归位,盯着阻挡自己的教育祭司,对他会出面干预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两个女孩子没有相关经验,分不出差异很正常,而他在审讯牢房里混了那么多年,要是还不能从呼吸频率辨别出他人是真的昏迷还是单纯闭眼不动,老早就被手下的随便一个人顶替出去了。

“夏佐大人……”望着阻隔在自己面前的背影,黑发女孩心情复杂地面盯着他背部被自己用匕首割开的祭袍,对这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发展颇不自在。

他的后背肌很结实,因为用力而隆起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比平常的温文尔雅多了丝让人心动的男子气概,宽阔的肩背将她完全遮挡在另一名男性的窥探视线之外,如同连环爆炸发生时那样,一旦出现意外就什么也不管地在第一时间将她护得密不透风。

想着刚才和另一个意识体之间毫无顾忌的谈话,黑发女孩绞着自己不自觉用力到泛白的手指,忽然不知道在自身的底细可能曝光的差不多后,现在的她该用什么表情和态度面对以往最为熟悉的这个人。

“……这孩子我会负责,她的事情,就不劳杜马大人费心了。”抹去快要凝固在自己眼皮上的血迹,声音还有些沙哑的夏佐抬头看着面前曾经的同僚,语气虽然还算平稳,但与他四目相交的杜马却清楚看到对方眼中不下于自己对怀中铁修女的执着独占欲。

“若是说到补充魔力的话,身为祭司的我所拥有的魔力,再怎么样都比作为刽子手的您还要精纯吧?”束在脑后的长发因为体内魔力的动荡无声飘扬了起来,死死盯着想对自己重视的女孩出手的男性,夏佐生平初次体验到名为嫉妒的丑陋情绪。

挑眉看着对自己释放出强烈敌意的首席教育祭司,本来真要代劳供给魔力的杜马一开始还觉得他大惊小怪,可换位思考了下后,觉得要是忽然面前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冒出来说要帮他的夏洛特供给魔力,自己应该也会当场拧断那人的脖子。

不过道歉或改口是不可能的,他本来就不是信奉与人为善的和平主义者,被关进地牢审问后又被剥夺了本以为会持续终生的职位与权力,积攒下来的种种不快,正好可以透过一些诸如暴揍高阶圣职者的发泄方式得到抒发。

“我在魔法造诣上确实与您有段差距,但在其他方面,我可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一个栽在小萝卜头身上的恋童祭司。”将怀里一直默默掐着自己大腿的铁修女放下去,也当作是放过自己的大腿,他转动了下肩膀,认为自己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不然治疗完后就算没有外伤,手脚还是有些伸展不开。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单纯提个疑问。”用令人极为不快的眼神在祭司胯间一扫,他脸上故作出来的表情像是同情,又带着几分嘲讽。

“选择跟那孩子发展恋情,是因为您的那里只满足得了未成年吗?”处刑部背景出身的人,就没有一个嘴不毒的。

只是眼里的戏谑没能存在太久,眼前人影一闪,响亮的两声巴掌正好就给口不择言的前任行刑官副手来了个左右开弓。

头歪到一边,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愣愣地抚着自己发麻的脸颊,杜马凝望着自己面前的候补生女孩,又看了眼身旁漠然撇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的年轻铁修女,他用舌头舔了舔内嘴角,果然尝到一丝血腥。

只不过是调侃了一句,本来还躲在祭司阴影里的孩子就窜出来对他动手了。

手劲挺大,看来是用尽了全力,而且还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措手不及间被一个矮了自己好几颗头的小鬼用这种方式下了脸面,杜马心里被冒犯的不悦瞬间就升起了,可是看着对面冷冷瞪着自己的黑发女孩,这些怒火就像被浇上冰水一样,不只发泄不出去,还因为某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原因无法对她动粗,只能把这些恼意闷成满腔的郁闷。

夏佐也呆住了,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就咻地一声绕过他钻到前面去,还毫不犹豫地赏了别人巴掌,从后面看去,她微微弓起的背脊就像一只炸毛的幼猫,墨色的长发散在肩头上,贴在身边的那只小手握得死紧,现在还在不住发颤。

“杜马大人,既然您精力这么旺盛,又热心地想日行一善,那么这里不用我陪伴照顾应该也没有问题了。”没等在场任何一个男性开口,起身拍了拍修女裙上的草屑,在地上那人反应过来前,有着冰蓝眼眸的少女就率先走向中庭的另一端,把空间留给待会还要补给魔力的另一个女孩。

“……嗯?为什么连你也生气了?被打的明明是我吧,夏洛特……!?”看着铁修女头也不回地迳自离开,顾不得剩下那两个人,按着脸上红肿的杜马随即起身追了上去,只是前面那人脚下走得极快,又看都不看他一眼,急急追去的他很快就和另一个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凉亭的方向。

微风从翠绿的青草地上拂过,隐隐传来纠缠着铁修女不放的男人一连串模糊急促的话音,虽然远处还有因神殿倾倒而引发的骚乱吵杂声,附近也尽是倒塌的建筑,但这座中庭却宛若不受侵扰而独立存在般,连一草一木都没遭到毁坏。

即使对面的人都走了,娇小的身影却还像是被冰冻似地停在那边动也不动,夏佐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也有无数想对她说的话,但唇瓣相碰又分开几次,最后还是全数化为轻轻地一声叹息。

光是听到他叹气,那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背影立刻就发出如同受惊小兽般的脆弱轻颤,明明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他还是感觉得到眼前的孩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

心口软得一蹋糊涂,他苦笑了一下,发现自己就算有过纠结也钻过牛角尖,但一被她出面维护,现在又当着自己的面露出即将被抛弃的可怜无助样,就能心疼到把自己这辈子立下的所有原则抛之脑后。

他不爬起来不是不愿面对她,而是找不到适合的时机打断她和另一名女性的谈话,只是听得越多,他就越确定自己没有扔下这孩子不管的理由,尽管她一开始只是为了利用自己才被设计出来的也一样。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着,在他想碰触她的时候,她就率先当了打破寂静的那个人。

“夏佐大人教的那些魔法,其实我都会。”像是在告解一样,背对着他的孩子突然就开口说出这句话。

夏佐顿了一下,虽然觉得这话题开启得有些突兀,但心思细腻的他还是马上就抓到她正在向自己释放的那一点柔软善意,他不由得哑然失笑,感觉心里像是有一块地方被午后的阳光暖过一样,正在流淌出某种温暖的东西。

“嗯,我知道了。”没有被戏耍的不悦,尽管现在知道她在自己面前拉着手寻求指导时只是在演戏,他还是觉得记忆里那双黑亮的眼眸生动又漂亮。

目光温和地看着身前的她,他忽然觉得自己能进入神殿并与她邂逅,说不定就是命运赐予的最佳馈赠。

“我讨厌又臭又长的祝祷文,每次都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其实只是带了小抄。”像是听不到他的回复一样,她再次开了口,这次的坦白让夏佐差点笑出声来,却还是勉强忍住了,起码只有让扬起的弧度停留在自己的嘴角,没有发出声音。

光明神殿的祝祷文根据不同场合时间会有不一样的组合排列,他在神学院待了数年才把它们全部融入脑中,用拳头抵着唇边的笑意,他想着她在没人的时候奋笔疾书的模样,觉得这孩子为了装成天才牺牲也挺大的。

悄悄往前挪了一点,他把自己放到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的距离上,即使她因为他的靠近而不太自在,但终究还是装成什么异样都没察觉到地停留在原地。

“我不喜欢说话时缇娜缇娜的用名字当自称,这样每次讲话都感觉自己像个笨蛋。”自暴自弃地开始把心里的牢骚往外丢,已经不想再背着人设包袱的傀儡女孩蹲了下来,开始摧残身前无辜的翠绿草地。

“唔……关于这一点,我是有想过等你大一点再慢慢替你矫正过来的。”提到关于自我称谓的部分,涉及自己教育领域的祭司大人斟酌着用字遣词,没有直说自己早就帮她规划出一套改进方针,教材都预备好了,只是没来得及提上日程。

黑发少女眨了眨眼,巴掌大的小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茫然错愕,忍下回头的冲动,她定了定神,才想到自己接下来要继续说的是什么。

“我本来就没有处女膜,用治疗魔法也恢复不出不存在的东西,说被很多叔叔哥哥玩过是骗人的,为的就是要降低夏佐大人的警戒心。”揪着手里的草茎,虽然努力维持着和刚才一样的音调,但她的话音还是出现了一点不甚明显的变化。

在扮演缇娜人格的意识体要被罪恶感抓住前,一只大手就按上了她的肩膀。

“这样很好,真的,这样比什么都好。”抬手轻抚着那接触到自己的瞬间立刻剧缩的圆润肩头,夏佐柔声安抚着,神情是打从内心深处感到的真实庆幸。

“只要小缇娜好好的,一切就足够了。”如果这孩子为了欺骗自己而受到别人玷污,那么他反而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办法伸出手去拥抱她,和洁癖之类的无关,他只是没办法接受任何伤害过她的人再次接近她,就算是自己也一样。

从后面将她抱入怀里,他吻着她的头顶,力道轻柔谨慎地就像是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易碎的宝物,柔软的墨黑发丝被他用最虔诚的心态印上零散的碎吻,明明是没有带上任何情欲味道的亲近,却比过往的每一次深吻还触动彼此心弦。

“可是我现在的身体连生物都不算,只是一团长得像人类的东西……”亲口承认自己只是人工合成的产物,胸口发出细微刺痛的女孩自虐般笑出声来,转过头正想看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却被落在眼睫上的细密亲吻弄得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那就陪着我一辈子吧……只要小缇娜不嫌弃的话,在死亡将我带离这世界前,都让我用尽全力呵护你疼爱你,好不好?”温柔地亲吻着此生最珍视的存在,确信自己可以为了她而背弃神灵也在所不惜,祭司大人抱紧了怀里的女孩,用比雪落下还要轻的声音在她耳边卑微央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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