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沢爱对“形影不离”这个词,有着独到的见解。
她认为这并非单纯指关系亲密,而是指“主人”与“影子”般的依存关系。
藤原家的每位夫人和小姐,都有自己的心腹——通常是自幼一同长大的贴身女仆。
桃沢爱便是紫夫人的影子。
藤原家中几乎所有人见到她都会惶恐不安,毕恭毕敬地道一声“管家好”。
桃沢爱认为她们不是在向自己问好,而是在向紫夫人致意。
她回到卧室,准备更换出席晚宴的礼服。
衣裳尽褪,桃沢爱静静凝视镜中的自己。
肌肤如巍峨雪山般洁白连绵,丰腴的乳房因沉甸甸的重量自然垂落,细腻的脂肪层在乳肉间堆积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小腹那层薄薄的脂肪勾勒出熟妇恰到好处的柔润曲线,浓密卷曲的阴毛昭示着雌激素的旺盛分泌,往下是骤然扩张的雪白硕臀,每一处饱满的弧度都在无声诉说着被压抑的渴望与被征服的欲求。
她没有急着穿衣,而是先缓缓套上黑丝礼仪手套,指尖优雅地穿过丝质面料,这才开始着装。
那是一件黑色抹胸长裙,面料紧贴肌肤,完美勾勒出她妙不可言的身材曲线。
布料深深陷入乳沟,紧紧包裹着丰硕的胸脯,腰腹处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凸显出柔滑的脂肪层,每一处起伏都散发着成熟的诱惑。
桃沢爱双手轻压身后裙摆,缓缓坐下,身下的木椅仿佛都因承受这份丰腴而产生了弹性。
她没有选择鞋柜里的那些女性皮鞋,而是打开脚边的盒子,取出一双崭新的高跟鞋。
这是一双细跟高跟鞋,黑色红底,性感而危险。
桃沢爱本就极为高挑,裸身高近一米八,双腿修长得让99%的女性艳羡,本不需要高跟鞋的衬托。
然而今日,她却想让自己更具女人味。
她仿佛惧怕滚烫般微微蜷缩脚尖,轻轻滑入鞋中。
双腿如灵巧的水蛇般轻轻一扭,缓缓立起。
她在右胸前别上一朵胸花,戴上一顶黑色小礼帽,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沿途遇见的仆从女佣无不驻足行礼,不敢抬头直视她的面容。
“管家好。”这是她最常听到的问候。
偶尔有些窃窃私语飘入桃沢爱耳中,大多是对她容貌的赞美。
羡慕的情绪随风潜入她的耳际。
所有人都肯定了她的容貌,却无一不在惋惜另一件事——桃沢爱的表情从未变过。
在藤原家二十余年来,她的神情永远一成不变。
旁人都视她为面瘫。
唯独桃沢爱自己明白,她只是厌倦了。在这个全是女性的藤原家中,她得不到丝毫乐趣。
藤原家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囚禁着她的身躯;而她的身体又是另一个牢笼,禁锢着所有欲求。
旁人看她,宛若隔着一层老夫人床前的纱帘,永远看不透她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桃沢爱心想,藤原家需要一个男人。
那个给她特别感觉的小少爷,精致可爱的脸庞浮上心头,那眼神中不合年龄的早熟和倔强……
桃沢爱莫名感到一阵胸闷气短,不自觉地加快脚步,雷厉风行地踩着高跟鞋,仿佛要借此发泄今日格外压抑的情绪。
她没有前往餐厅,反而一转方向,放轻脚步上了楼梯,在一扇房门前停下,轻轻叩响。
“是桃沢吗?”门内传来的声音宛若夏日的霏霏细雨,磁性得能让每个人沉沦其中,再没有比这更动人的嗓音。
“是我。”桃沢爱补充道:“夫人。”
“进来吧。”
桃沢爱轻轻推开门,又轻轻合上。
房间内光线昏沉,唯有墙角一盏橘红色小灯散发着微弱的热度。
紫夫人身着正式场合的精致草履,跟木屐一样的夹指平底鞋,背对着桃沢爱静立。
令人惊叹的是,即便桃沢爱穿着八公分的高跟鞋,紫夫人的身量也并未被她压下太多,依然保持着一种挺拔而优雅的姿态。
紫夫人的声音威严中透着磁性:“客人都来齐了?”
“来得差不多了。”桃沢爱应道,“就连不动产的黑崎总务、平岛总务也到场了。”
“很好。”紫夫人问,“麻生来了没有?”
“她已经到了,是第一个到的。”桃沢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紫夫人那身紫色和服上,背后绣着的五彩蝴蝶在昏暗光线下仿佛正在翩翩起舞,栩栩如生。
“第一个?”紫夫人轻笑一声,声音清婉动听,“怕是心虚了吧。”
桃沢爱低下头,“听说她经营老夫人交给她的酒店,已经负债累累,如今倒欠银行二十个亿。”
“这样啊,让她去二桌吧。”
“是。”
“不,”紫夫人忽然改变主意,“毕竟也姓藤原,安排到二桌未免太过生分。就让她留在一桌,让伊藤他们去二桌吧。”
桃沢爱微微颔首。
紫夫人对镜自照,忽然问道:“他见过老夫人了吗?”
“已经和二小姐一同拜见过老夫人了。”
“老夫人可曾与他单独谈话?”
桃沢爱缓缓抬起头,“他与二小姐一起进去,没说几句,二小姐就被请了出来,随后他也被请出来了。”
“老夫人说了什么?”
桃沢爱犹豫片刻,低声道:“老夫人说,雪代遥的母亲并非他的生母。”
“雪代啊……”紫夫人声音飘渺,仿佛陷入回忆,“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桃沢爱附和道:“她的性子确实不讨人喜欢。”
紫夫人再次确认:“她当真死了?”
“千真万确,死得透彻。”桃沢爱语气肯定,“听医生说本是肺癌,但最终却是被活活气死的。”
“气死的?”
“大小姐告诉她,老爷已经去世三年了。”桃沢爱语气平淡无波,“雪代巴情绪激动之下,一口气没顺过来,吐血而亡。”
“果然是个蠢女人,为了那种废物……”紫夫人语气毫无波动,“我给她退路她不要,连钱也不肯收。”
“夫人已经给过她那么多机会了。”
紫夫人轻叹:“最初我就看出她的狭隘,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可怜虫,这份狭隘最终也让她自食恶果。”
“不过我发现了,她越倒霉,我得到的就越多。那个把她耍的团团转的死人名义上是我的丈夫,如今连儿子也是我的,你说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女人吗?”
桃沢爱轻声道:“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已经由不得她说了算。”
“雪代遥?藤原遥?”紫夫人缓缓起身,笑声酥媚入骨,“他长相如何,可还伶俐?”
“他生得比‘光华公子’还要俊美,不过……”
“不过什么?”
桃沢爱故意道:“他不是个听话的孩子。”
“我问你,他伶俐吗?”紫夫人加重语气。
桃沢爱看出她已被激出胜负心,便道:“是个极聪明的孩子。”
“我会管教好我儿子的。”紫夫人缓缓转过身来。
即便桃沢爱自身也是个难得的美人,此刻在紫夫人面前竟也黯然失色。
她那头璀璨的金发、精致的五官在紫夫人的绝代风华对比下,仿佛月明星稀,瞬间失了三分光彩。
就连几乎朝夕相处的她,也不由得为眼前的风姿所慑,有一瞬间的失神。
桃沢爱由衷赞叹:“若夫人是男子,定是国士无双的美男子。”
“不需要。”紫夫人神采飞扬,魅力令人无从招架,“我已经有儿子了。”
她打算接受这个“情敌”的儿子,想来驯服的过程定会很有趣。
“是,藤原家终于也有男人了。”桃沢爱低声应道,眼中却另藏心思。
恰在此时,墙角的小灯悄然熄灭,房内陷入一片黑暗,再也分不清主人与影子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