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闹钟响起,杜语暄眉头皱得很紧,爬起来随手按掉闹钟,两眼无神睁开。“该死,怎么会又做这种恶梦?”
她感到无奈。
这种恶梦做完,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价值”仿佛又要被撕走一块,其实她也很厌烦这种不断找寻又失去价值的过程,所以生前才会这样走上绝路。
记得刚从黄泉被钓起来时,她是迷茫而恐惧的。
阴间宛若另一个阳间,在这里,仍必须继续这种寻找价值的过程。
不过幸运的是,在这里她被老板重用,刚刚因为做恶梦而缺失的价值,相信很快就可以补足。
“来工作吧!”
杜语暄拍拍脸颊,让自己从“梦境”中醒来。
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不知为何,明明回到现实了,但她却莫名有些无力。
但很快地,她就爬起来,揉揉自己的眉心。
“这样可不行,必须在老板回来前将工作完成,这是我存在的意义,也是唯一的价值……”
不想再被随意割舍了。
那种被人忽视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难受到她曾经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失去了。
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公文,都是来自阳间的一些信息,杜语暄勉强打起精神,提笔帮老板代批阅,只是阅完还得附上日期。
写了几次七月七日之后,她忍不住放下笔。
“七夕姑娘七夕姑娘……叫这么多次还不是忘记那天是我生日?”杜语暄想起生前一些往事,苦笑道:“虽然是农历生日啦。”
如果能再来一次,她真的很想质问那叫什么轩的男人,到底记不记得自己生日?竟敢叫自己代班!
当然,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管是在阳间还是阴间,农历还是公历,自己的生日都是在工作。反正也不会有人记得,就只是个不重要的日子而已。
砰!
突然,一只小白兔突然从天而降,吓了杜语暄一跳。
“什么鬼?”她连忙站起身,目瞪口呆看着桌上那只娇小可爱的小白兔。小白兔歪头看了杜语暄一眼,然后在原地化作一个白色包裹。
“有人寄东西给我?老板吗?”
杜语暄挑了挑眉,随手拆开包裹,一张卡片赫然先从包裹里掉出来。“这是?”她拿起卡片,表情顿时一僵。
科长,今天是你生日,我跟小生特意给你准备这个惊喜!
不用谢我们啦哈哈哈,虽然是农历生日,但还是希望你生日快乐!
等你收到这个包裹时,我们应该已经在天堂市分道扬镳了,希望我们都能在新的地方展开一段新的旅程。
也希望科长脸上不要再总是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郁,我觉得挺难看的,科长明明就美美的呀!
对了,我让小生写几句祝贺的话,但她不太会写字,就写了这么一句,别见怪哈!就这样啦~生日快乐捏,可爱的七夕姑娘!
──凯茜
卡片最下方,是歪七扭八的四个字,写着“生日快乐”,从这拙劣的字迹,仿佛可以看出一只小手正努力握笔书写的模样。
杜语暄愣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她放下卡片,发现包裹里还有一套衣服,分别是一件白色削肩小背心、一件淡蓝色荷叶边牛仔短裤以及一双白色平板鞋──正是在港口服饰店那套。
而在这套衣服的最下方,悄悄塞着一罐草莓汽水。
一看到这罐草莓汽水,杜语暄的视线忽然模糊起来。
记得那是……某个小家伙最喜欢的东西,而且是喜欢中的喜欢。
“原来那时……”杜语暄放下包裹,想起那时渡轮要发船前,在大厅中徐凯茜和小生两人叽叽喳喳的跟嫦娥说话。
这包裹应该就是那时寄出的。
想到这,杜语暄咬紧嘴唇,努力不让泪溢出眼眶。
但事与愿违,她晶莹的泪水还是滴落下来。
“两个笨蛋……”
她哭了,但又笑了。
明明很难过,但却又很开心。
好奇怪的感觉。
毕竟这是第一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晚上。
织女带着满意的表情回来,一脸畅快的道:“小杜,今天有没有好好工作呀?”“嗯,老板。”杜语暄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批阅公文,本来堆积如山的公文此时已经所剩无几。
“很好,小杜你不愧是我最得力的干将!”织女欣慰的说道:“你真的很棒,还好我身边有你!”
以往这样说,杜语暄就会开心得连声道谢,但今天状况不太一样。“老板,我在批公文时发现一部韩剧还不错看,有兴趣吗?”
“喔?”织女来了兴致,好奇问道:“什么样的韩剧?”
“前几年出的,主角重生为财阀家的小儿子,华丽逆袭的故事。”“好好好,那我明天就看这部!”织女嘿嘿一笑,接着眼珠子一转,笑道:“小杜呀,那明天的工作?”
“嗯,尽管交给我吧!老板你好好追剧。”
“这样我就放心啦!哈哈哈哈哈!”
织女踩着愉悦的步伐离开,杜语暄低下头继续批公文,嘴里情不自禁嘟囔道:“还真是个惯老板……”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批完最后一份公文。
杜语暄抬起头,看了一下墙上时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把……斧头。
隔天清晨,关二爷哼着小曲,手里提着一把园艺剪刀到地府市政部大楼上班,但一接近大楼,他便神色一滞。
哐当。
园艺剪刀掉在地上。
地狱部,部长办公室。
阎王正在批阅公文,同时脑袋里思考现阶段该如何实施“新世界计画”,虽然因为意外不断,导致暂时必须和关二爷和织女合作,但等到他重新掌握生死簿,总会再找出一个可以删掉阴寿的办法。
届时,“新世界计画”只属于他一人。
现在也只能暂时隐忍了。
“部长!不好了!”便在这时,一位鬼差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阎王的思路被打断,不爽抬起头来,皱眉道:“发生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地府市政部前的行道树……被砍倒一棵了!”鬼差脸色惨白叫道:“关部长正在大发雷霆,部长你快过来阻止他啊!”
阎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在地府市,谁不知道地府市政部大楼前那一排树都是关二爷的大宝贝?竟然有人敢砍倒?
砰!
牢门狠狠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砍的啊!”吴刚揉了揉疼痛的屁股,连滚带爬抓住牢笼的铁杆子,哭喊道:“真的不是我砍倒关二爷的树,你们要相信我啊!”
牢笼外是一对黑白无常,毕竟这起案件的被害人是一位部长,不仅阎王要亲自审判,连嫌疑人都是黑白无常这等高级鬼差去抓的,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你待会儿等着跟阎王解释吧!”白无常冷冷说道。
“嘿,听说关部长已经在法庭上发飙,整个地狱部都听见了他的飙骂声,希望你等下开庭不要一刀被砍死!”这位黑无常正在幸灾乐祸。
“真的不是我啊!我才不敢砍关部长的……喂,等等,放我出去啊!”吴刚的哭声相当惨烈,但黑白无常却是径自离去。
“你说凶手真的是吴刚吗?他的哭不象是假的。”白无常随意说了一句。
“谁知道,反正他的嫌疑最大,谁叫他老是盗伐行道树,还屡劝不听。”黑无常耸耸肩说道:“而且现在关部长需要发泄怒火的对象,不管吴刚是不是凶手,正好可以拿来挡刀。”
“说得是。”
两位黑白无常聊了一段,刚好走出地牢,迎面而来的,是一位绑着丸子头的女人。
“你是?”黑无常露出警惕的表情,地牢怎能让这种陌生人随意出入。
“我是杜语暄。”女人抬起头来,露出明朗的笑容,“织女部长也很关心这起案件,我有些事要问一下嫌疑人吴刚。”
“杜……杜秘书?”黑无常怔了怔,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一下,这才认出来,“原来是杜秘书,您……您请。”
部长秘书肯定比他们这些鬼差高一等,黑无常也不想平白得罪。
“多谢。”杜语暄点头致意,越过黑白无常二人,走进地牢中。
“欸,杜秘书怎么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差点没认出来。”黑无常嘀咕说道。
白无常认同的点头,“她平时都黑衣长裤,你看她刚刚连那老土的黑框眼镜都摘了,还以为是要去约会……算了,不关我们的事,先去跟阎王报告吧!说我们已经抓到嫌疑人了。”
“嗯嗯,现在关部长的案子比较重要。”
另一边,地牢中的杜语暄,在狭长的通道里就听见吴刚的哭喊,但她没有理会,反而是踩着白色平板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