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件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地府市,孟婆涉嫌使用假钞,疑似与假钞集团有关联,现在已经被收押了。
虽然她本人矢口否认,并称是遭到陷害的,但地狱部并没有包庇,对外公开表示将会调查到底,还地府市一个朗朗乾坤。
身为孟婆的直属长官,地狱部长阎王则表示勿枉勿纵,绝不姑息任何一个犯罪行为,哪怕孟婆是与他共事四千多年的部属,但如果真的查出不法,他会第一时间解除她的职位,并承担起一切责任。
阎王不偏袒自己人的做法立即获得大众肯定,原本因为生死簿事件而民调下滑的他,稍微挽回了一点声量。
“这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完今天的地府市日报,杜语暄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只感觉到无语。
如果真的有假钞集团的存在,她相信该集团的一份子已经打进了公家机构,而且正坐在自己旁边。
“科长,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张名威抓了抓油腻腻的头发,一脸不解。
“你看看这个。”杜语暄把报纸推过去。
张名威瞧了一眼,点头道:“这个新闻我早上有看到,想不到孟婆身为老牌鬼差,竟然还跟假钞集团挂勾,这大概是地府市这几年来最大的新闻了,上一次闹这么大,还是五百年前生死簿爆发出徇私事件,那个涉案的判官到现在还被关押着呢。”
“老张,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科长,我从良了,保证不是我干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市面上的假钞其实都是你的作品?”
“不能这样说,我们这行也算竞争激烈,比我手艺好的人不少。”
杜语暄:“……”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徐凯茜拎着包包,急匆匆跑进来,坐下后一脸后怕道:“我刚刚上班经过地狱部,前面挤了一堆记者,他们还以为我是地狱部的鬼差,一窝蜂冲上来想要采访我,吓死我了!”
杜语暄一脸不解,“一堆记者?我记得地府市不是只有地府市日报这家媒体吗?干嘛要派一堆记者?”
“因为他们也有绩效压力,这个大新闻谁都想抢得第一手消息。”张名威以前待过地府市政部,很清楚地府市日报的运作,他猜测道:“现在应该连放假的记者都跑回来上班了。”
内卷。
杜语暄深吸了一口气,很清楚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职场是很残酷的,有时候,你不作为,就是等着被其他人踩下去。
不过还好,自己现在这个单位目前还没有内卷的条件,外面风风雨雨,这里却是一派和谐。
今天是生死簿管理科为期一月员工训练的第一天,杜语暄有些期待,她只知道他们的工作是要进行生死簿维修,但需要具备哪些职能却是没有概念。
从这个员工训练应该就能可见一斑。
“大家好,我是你们新训的导师,叫我孔丘就好。”一位戴着细框眼镜的高大男子走进来,穿着白色衬衫,两边袖子卷起来,露出浓密的手毛,修身的西装长裤将其衬得相当英挺,整体粗犷又不失斯文,一副干练的模样。
孔丘?
杜语暄歪了一下头,觉得这名字有那么一点熟悉。
“现在,我要先知道你们的程度,我会发一张考卷下去,各位不要有压力,把你知道的答案写下去就好。”孔丘简洁说道,起手就是考试,很快地,考卷放在三人面前。
杜语暄看了一眼,顿时懵了。
“原来是微积分,小意思。”一旁的张名威拿起笔,唰唰唰的开始解题。
欸不是,为什么员工训练要解微积分?
杜语暄脑袋一片凌乱,这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生前她也只是高中毕业就投入职场了,微积分是个只听过没看过也绝对不可能无师自通的领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另一边的徐凯茜连连点头,看起来似乎也游刃有馀。
杜语暄突然有种危机感,刚刚还想到自己这单位没有内卷的条件而已,想不到员工训练就要开始卷了。
她警惕的看向埋头解题的张名威,再转头看向另一边伸长脖子看张名威解题的徐凯茜,心想这两位同仁果真是深藏不露,自己太小看他们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杜语暄拿起笔,迅速在考卷上画上一个大大的圆。
“这是什么?”孔丘指着考卷上一只狸猫问道。
“报告导师,这是一只多啦a梦。”杜语暄铿锵有力说道。
“为什么要画这玩意儿?”孔丘又问道。
“因为微积分是许多科学的基础,而我认为,科学的尽头是多啦a梦!”杜语暄指着考卷上的猫型机器人,语气加重说道:“而且您看,我还用蓝笔画得,细节方面绝对到位!”
孔丘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半晌后才点头道:“画得很好,下次别画了。”
说完,嘶的一声,考卷被撕成两半。
杜语暄垂头丧气回到座位。
紧接着,张名威自信满满的把考卷交上去,孔丘接过考卷,看见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答案及解题过程。
“错,不对,这题也不对。”然而,孔丘却只是扫一眼,便拿着红笔一题题打叉掉。
张名威顿时急了,“孔老师,这些题目我很有把握,请问是哪里不对?”
“我不知道。”孔丘掏了掏耳朵,淡淡道:“我也看不懂微积分,所以无法判别答案的正确。”
张名威:“……”
那你丢这些考卷出来做什么啊!
“下一位,徐凯茜。”孔丘随手把张名威的考卷也撕成两半,叫最后一位上来。
徐凯茜自己上前拿起红笔,埋头把所有答案都打叉划掉,这主动负责的精神获得孔丘的肯定,也因此,她是在场唯一一位没有被撕掉考卷的人。
考试结束,孔丘站回讲台前,痛心疾首说道:“想不到你们程度这么差,竟然连一个及格的都没有!”
“我教过这么多学生,你们是最差的一届!”
杜语暄在讲台下有些恍惚,她听着孔丘说起他在杏坛上献身两千多年,作育英才,终于在今天遇上了最大的挫折,他孔丘的名字要就此沉入黑暗,无法脱离耻辱的桎梏。
说完,他呜呼哀哉起来,摇头晃脑的,看起来真的很悲愤。
而杜语暄则是脑中灵光一闪,反复咀嚼“孔丘”这个名字……
孔丘?
等等,这个孔丘,是那个孔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