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巨大的冲击让翠微几乎无法思考,她扶着额头,大口地喘息,试图消化这恐怖的事实。

“那…那早上…早上我们埋下去的…”她猛地想起早上的葬礼,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是个假货。”幽月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用他的元阳和我的法力临时做的替身,不然怎么骗过柳玄明那个半吊子修士?”她指了指顾山。

翠微回想起早上触碰“小姐”遗体时,那异常冰冷和略显僵硬的触感,以及那份挥之不去的、细微的不协调感…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她亲手埋葬的,竟是一个伪造的躯壳!

所有的怀疑和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她呆呆地看着幽月,看着那张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巨大的混乱和茫然席卷了她。

过了许久,她才如同梦呓般,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让她恐惧的问题:“那…那您…您现在…到底是玉瑶小姐…还是…幽月圣女?”

这个问题,与昨夜顾山所问,如出一辙。

幽月的回答也几乎没有变化,她红唇微启,吐出冰冷而诡秘的字句:“记忆是柳玉瑶的,这身子是柳玉瑶的。但活着的、与你说话的意志,是本座,幽月。”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翠微,“你可以认为,柳玉瑶以另一种方式‘活’着。而现在,知晓了一切的我,才是你真正该效忠的主人。”

翠微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是小姐,又不是小姐。

是那个她发誓要一生侍奉的人,却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危险的存在。

这种认知上的撕裂感带来巨大的痛苦和无所适从。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最终,长久以来根植于心的忠诚和奴性,以及对“小姐”残存的情感,似乎压过了恐惧和陌生感。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屈膝,跪倒在冰冷的土地上,朝着幽月深深叩首下去,声音沙哑而哽咽,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决绝:“…奴婢…奴婢翠微…拜见…主人。从今往后…奴婢…奴婢这条命,就是主人的…”

幽月看着跪在脚下的侍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理所当然的掌控感。她微微颔首:“很好。起来吧。”

翠微依言站起身,依旧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幽月,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还未从巨大的冲击中完全平复。

幽月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忽然,那双妖异的眸子微微眯起,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如同猫捉老鼠般的光芒。

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不安的慵懒:“既然认我为主,那么作为我的贴身侍女,有一件事,是时候该替你解决了。”

翠微茫然地抬起头,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见幽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缓缓说道:“你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吧?这可不合规矩。我幽月身边的人,岂能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说出去,平白惹人笑话。”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一旁的顾山,“正好,现成的男人在这里。让他给你破了身子,以后伺候起来也方便。”

“什…什么?!”翠微惊得差点跳起来,脸颊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羞愤和惊恐,“不…不要!主人!这…这怎么可以!奴婢…奴婢…”她语无伦次,慌乱地摆手,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在荒郊野外,光天化日之下,让她与姑爷…行那种事?!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嗯?”幽月眼神一冷,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虽然因为她虚弱而并不强烈,却依旧让翠微感到呼吸困难,“你刚说完效忠,就要违抗我的第一个命令?”

“奴婢不敢!可是…可是…”翠微急得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这…这于礼不合…地方也…也太…”她羞愤得几乎要晕过去。

“于礼不合?”幽月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本座的话,就是规矩。地方?”她环视了一下周围荒凉的环境,乱葬岗的土包在树林间若隐若现,笑容更加冰冷恶质,“这不是正好?天地为席,够开阔。还是说…你更喜欢那边?”她说着,竟真的抬手指向了乱葬岗的方向。

翠微吓得浑身一哆嗦,脸都白了。

顾山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

他虽然对翠微这清秀可人的小丫头并非没有好感,也知道这世道丫鬟通房实属寻常,但在此情此景之下,用强逼的方式破瓜,实在太过分了些。

尤其是看到翠微那副吓得快要崩溃、羞愤欲绝的模样,他心中那点怜香惜玉之情和不忍之心便冒了出来。

“够了。”顾山上前一步,挡在了翠微和幽月之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身材高大,比此刻虚弱的幽月足足高出一个头还不止,这一挡,颇有几分压迫感。

幽月似乎有些意外,挑眉看他:“怎么?给你送上嘴的肉,还不乐意?”

“这不是乐意不乐意的问题。”顾山目光直视着她,虽然对这妖女心存忌惮,但此刻态度却异常坚定,“小姑娘家破身,是天大的事。在这种荒郊野外,逼着她做,与畜生何异?”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眼中却因他的话而露出一丝感激和希望的翠微,继续道:“我知道你需要恢复,但也不急在这一时。找个稳妥地方,再说其他。”

幽月眯着眼看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丝毫虚伪或犹豫,但只看到了一片坦荡的坚持和一丝不耐烦。

她确实需要顾山配合,此刻强行命令,若这小子犯起倔来,反倒麻烦。

她沉吟了片刻,又瞥了一眼吓得如同鹌鹑般的翠微,最终冷哼一声,算是妥协了:“哼,麻烦!那就找个地方。”

她虽然妥协,但显然没打算拖延。

目光扫过四周,很快锁定了一个方向:“往南走五六里,有个小驿亭,附近似乎有家供脚夫歇脚的简陋旅店。”

说完,她也不等两人回应,转身便率先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步伐依旧有些虚浮,但比起清晨时已是天壤之别。

顾山松了口气,回头对惊魂未定的翠微低声道:“走吧,别怕。”

翠微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顾山,眼神复杂至极,有感激,有羞愧,还有深深的不知所措。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低着头,默默跟在了顾山身后。

三人沉默地前行着。

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幽月走在最前,背影冰冷而莫测。

顾山中间,心情复杂。

翠微落在最后,心乱如麻,几乎将头埋进了胸口。

五六里路对于顾山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身体虚弱的幽月和心神遭受重创的翠微来说,却显得有些漫长。

走了近半个时辰,才看到官道旁那个孤零零的驿亭,以及驿亭后面不远处,一面破旧的酒旗在风中无力地飘荡着,下面是一家看起来十分简陋的黄土垒砌的旅店。

走到旅店门口,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酒水、汗臭和牲口粪便混合的味道。

幽月停下脚步,微微蹙了蹙眉,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十分嫌弃。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对顾山和翠微淡淡道:“你们先进去,要一间房。”说完,她手指极其轻微地掐了一个诀,一股极其淡薄的、几乎看不见的雾气般的光芒在她和顾山、翠微身上一闪而逝。

顾山只觉得脸上一阵微凉的触感掠过,并无其他异常。翠微则茫然地抬头。

“一点小幻术,免得被人记住容貌,多生事端。”幽月简单解释了一句,便走到驿亭边背风的地方,倚着柱子闭目养神,显然不打算亲自处理这些琐事。

顾山会意,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翠微犹豫了一下,也赶紧低头跟了进去。

店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个穿着脏兮兮短打的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盹。

听到动静,伙计懒洋洋地抬起头,瞥了两人一眼。

在顾山看来,那伙计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时显得有些模糊和心不在焉,似乎并没怎么留意他们的具体长相。

“住店?”伙计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清地问。

“要一间上房。”顾山沉声道,将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他刻意改变了些许声调。

伙计看到银子,眼睛亮了一下,态度稍微热情了些,拿起一块木牌递给顾山:“好嘞!二楼拐角第一间,干净着呢!”他并未多看低着头,撇了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翠微一眼。

顾山拿起木牌,带着翠微快步上了二楼。

所谓的“上房”也不过是一间狭小、陈设简陋的房间,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桌,一盏油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但比起外面的荒郊野外,至少是个密闭的、有顶的空间。

顾山刚放下包袱,房门就被推开,幽月闪身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随手一挥。

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将内外的声音彻底隔绝开来。

“好了。”幽月做完这一切,眼神却立刻重新变得锐利而急切,目光灼灼地看向顾山,然后又扫向吓得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的翠微,“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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