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什么是包养

耳麦里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调侃,声音低沉又随意:

“怎么没之前卖力了?故意放水吗。”

陶南霜把手柄往旁边一扔,伸长腿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向后陷进椅背里,屏幕上的“KO”字样都懒得再看一眼。

“我最近没办法跟你打游戏了。”

“为什么?”男人声音变得严肃。

“还有人能比得过我这免费陪玩?”

“不是。”陶南霜滑动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停顿,不知该从何解释。

蒲驰元跟人动了手,对方同样是这个圈子里的富二代,事情根本压不住。

如今学校里流言四起,她也无端被卷了进去,蒲驰元让她平时跟着他上下课,免得桑新觉那帮小跟班暗地里找她麻烦。

“那这周六见?”男人试探着询问。

陶南霜想了想。

“好啊。”

蒲驰元的课程比陶南霜的更加晦涩难懂。

教学内容早已远超普通大学水平,聘请的教授满口艰深术语,本就难以理解,此刻更令人昏昏欲睡。

陶南霜嫌桌板太硬,靠着蒲驰元的手臂。

他正专注地在平板上记录笔记,教室里异常安静,只有教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

酣睡的呼吸声很浅,蒲驰元感觉到手臂一热。

他低头看去,发现陶南霜不知何时张开了嘴,唇角正无意识地淌出口涎。

蒲驰元不动声色地从口袋拿出纸巾,先擦净自己的胳膊,把她嘴角的唾液一起撇去。

周围的同学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大家彼此交换眼神,心照不宣。

有人大着胆子偷拍。

因为这实在非同寻常,传说昨天蒲驰元打架就是为了陶南霜。

蒲驰元是出了名的“老古板”,对待学业极其认真,那种对知识的渴求,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执念。

换句话说,没人能撼动他一板一眼的性格,更别提动手这种极端的举止。

但他身边,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例外”。

陶南霜的出现非常突然,就在蒲驰元大三上学期,他身旁就冒出了这么号人物。

学校里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她的学籍信息,一个大一大二都没上过,突然转入大三的神人。

成绩是一概没有的,学习态度更是为零,明摆着是靠钱砸进来,如此一来,她被包养的传闻也就不胫而走。

不过也有人怀疑是否真如传说中的包养,毕竟这俩人平时的相处方式跟正常情侣一样,作为被包养的一方,陶南霜丝毫没有半点对待金主的谄媚。

估计还处于溺爱期。

有人猜测,他们的关系还不到一年,寻常情侣哪有几个能撑得过大学毕业,更不用说他们是利益置换。

午饭时,陶南霜坐在食堂里浑身不舒服。

“我怎么感觉有人一直看我。”

蒲驰元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周围。

“你感觉的不错。”

“都怪你!打什么架,害我也被拖下水,还要听你那么难听的课!”

蒲驰元把手机熄灭,没把有人上课偷拍他们的事告诉陶南霜。

“我下午不要跟你上课了。”陶南霜捧着碗,喝了一口鲜甜的排骨汤。

“我一会送你回家。”

“不要,我不回去,就我一个人好无聊。”

“你想干什么?”

陶南霜把盘子里的香葱挑给他:“我回我的班呀!我还有朋友可以玩呢。”

蒲驰元嗤之以鼻:“自己不学习净耽误别人,纯祸害。”

“你才祸害!害得我坐在这被人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看!”

蒲驰元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皱眉制止:“别把垃圾放我碗里。”

“就给你,就给你!”陶南霜拿起碗撇葱,把自己刚才吃剩的骨头也倒了进去。

蒲驰元脸都黑了:“滚啊!”

陶南霜朝他伸出手。

“给我钱,我下了课自己回去。”

“我让司机接你。”

“我要跟朋友出去玩!”

“我不是给你绑定了亲属卡吗。”

陶南霜小声“切”道:“那点钱哪够。”

蒲驰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可置信:“你都买什么了,这才五号,二十万怎么就没了?”

陶南霜哼了一声。

“你去赌了?”

“我跟朋友玩,不行啊。”

蒲驰元对钱本身不是很在意,他花不完,自己又没什么欲望,多厚的财产对他来说只是一笔数字,反正每天进账的速度也就是几秒的事。

他又往银行卡里转了一笔:“别交不三不四的朋友。”

“怎么跟老爹一样啰嗦死了。”

陶南霜确实是在交不三不四的朋友。

托蒲驰元的福,她也体验了一把当富二代是什么感觉。

身边不缺凑上来陪她玩的人,而她几乎来者不拒,请客吃饭只是基操,她还会主动送人昂贵的电子游戏,最新潮的数码产品,出手阔绰得惊人,很快就在班里被捧成了“小财神”。

和蒲驰元所在的,家境多半优渥的圈子不同,陶南班上的同学大多凭苦读考进来,谨慎规划每月固定的生活费,对金钱很有概念。

正因为如此,陶南霜的“大方”才显得格外特殊,只要和她关系稍近,想要什么都能直接开口,她就会买。

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她当然毫无心理负担。

陶南霜沉醉于这种被众人环绕,托举在高处的感觉,她极其享受那些毫不吝啬的赞美,用慷慨换取追捧。

下课后,陶南霜提议去学校里对面的游戏厅玩,全场消费她负责买单,想去的可以直接跟她走。

陶南霜本身就喜欢玩游戏,这下身旁的追捧者们全都成了她的陪玩。

很快就有人把这件事散到了群里。

游戏厅被学生挤爆,闻讯而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很多人与陶南霜素不相识,只是冲着免费。

蒲驰元的手机不断震动,与他相熟的朋友和看不惯此事的同学,纷纷发来消息,以及现场照片。

图片里,陶南霜被拥挤人群包围,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打着电动游戏,嘴角高扬,明媚又狡黠,精彩的操作引得众人欢呼,她脸上自豪的小表情根本藏不住。

聊天群里那些议论半是调侃半是讽刺。

“真当自己是散财童子了?”

“蒲少知道他的钱这么打水漂吗?”

“人傻钱多”

蒲驰元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他熄了手机屏幕,将那些喧嚣隔绝在外,继续全副心神投注于眼前的课程。

给陶南霜的钱,他向来慷慨。

什么是包养关系,他比陶南霜拎得还请,只要不越界,不触他逆鳞,他从不干涉她如何挥霍。

他清楚陶南霜以前过惯了穷日子,有钱了难免陷入一种报复性的消费行为。

蒲驰元明白她这种心理,既然选择了做她的金主,他就不应该教育陶南霜怎么花钱。

拿钱换取的是陶南霜给他提供的情绪价值,可要说真的喜欢陶南霜?

蒲驰元是存疑的。

他始终辨不清自己对陶南霜究竟怀着怎样的情感。

无可否认的是,蒲驰元很喜欢陶南霜的性格,他极贪恋她身上那种不管不顾的鲜活和自由。

肆行无忌、放浪无拘。

这些是蒲驰元从来不曾拥有,也从来没遇见过的。

他的人生是一盘精致乏味的棋局,而陶南霜,是他规则之外唯一一把任性又灼人的火焰。

他只是需要她来解闷。

仅此而已。

周六,是蒲驰元的体能训练日。

高尔夫、网球、马术、击剑、攀岩……

他什么都学,陶南霜也跟着沾了不少兴趣,虽然她体能不够,但多亏蒲驰元,陶南霜接触到了很多她原本一辈子也碰不到的技能。

上周的高尔夫打到一半就因为陶南霜弄丢了钥匙而中断,他今天要重新下场。

陶南霜打死都不愿意跟他去了:“我去玩攀岩!”

蒲驰元让管家带她过去。

室内的攀岩馆空调冷气更足,陶南霜一进到里面,就看到站在攀岩壁前的男人。

对方身形高峻,黑色长裤映衬出修长的腿线,腰间的安全带收束得干净利落,攀岩绳从侧身垂下,笔直而稳妥。

男人朝她挥手,似乎早已等待已久。

蒲驰元利落地收杆,一场球结束,他额间只覆了层薄汗,高大的身形立在绿茵之上,被午后的阳光拉出一道长影。

他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的果岭,白色手套摘下,虚握在掌心,修长的指节因持续发力而泛着红。

今天状态不错,估计是身旁没有陶南霜干扰的原因,他打得比上周投入,成绩也保持在水平线以上。

蒲驰元走向场边,将球杆递给等候的工作人员,对方适时递来一瓶矿泉水。

他仰头饮水,喉结随着吞咽有力滚动,水珠沿着青筋微凸的脖颈滑落,蒲驰元抬手用腕巾随意拭过下颌。

“您需要现在沐浴吗?”

“带我去攀岩馆。”

“好的。”

陶南霜手指上涂满了镁粉,无力的指尖正紧绷着,死死扣住一个岩点。

她开始觉得手臂发硬,和地面已经有些距离了,传来很遥远的声音:

“身体别贴太近,往外伸开点,对,把重心压到脚上。”

陶南霜手指有些打颤,脚下的鞋底摩擦着粗糙的踏点,仿佛随时会滑下去。

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再次伸手往上摸。

酸痛的胳膊突然卸力,陶南霜心口一紧,整个人猝然坠下,失重感骤然发生,她甚至来不及惊呼。

安全绳猛地一紧,带着一股回弹力拽住她的身体,“唰”地一声将她拽停在半空。

腰间的安全带勒得生疼,却也让她喘上了一口气。

绳索直直牵向下方,那端连着站在地面的男人。

他握住保护器的手臂瞬间收紧,长裤勾勒出蓄力的腿线,身体稳稳立在原地,把她整个重量生生接下,没有半分晃动。

惊魂未定的陶南霜悬在空中,急促地喘息。

下方传来一声浑厚带笑的调侃:“还继续吗?”

陶南霜低头看去,男人抬着头,眉目在白炽灯下透出痞坏的野劲,颧骨的浅褐色泪痣,将他身上叛逆的野味中和了一些。

“要——”

“陶南霜。”

一道不大却极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穿透空气传来。

陶南霜立刻抬头望向门口。

蒲驰元不知何时已站在那儿,剪裁精良的Polo衫与长裤衬得他肩背挺拔。

眉骨阴影深刻,额前的黑发染着汗珠,唇线收得很紧,整个人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气。

他目光淡淡扫过半空悬着的陶南霜,又掠过拉绳接住她的男人,神情看似未起波澜。

男人立即放松绳索,把陶南霜一点点放下来。

“蒲先生。”他浅笑着打招呼,因手上正忙,只得口头自我介绍:“裴开霁。”

“我认得你。”蒲驰元缓步走近,步伐沉稳,无声地自带压迫。

“上次教她打网球的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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