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声的刀

七点整,她从拳馆回到他的公寓。

洗澡、换衣服、擦干头发,连指甲都细细的顺过一遍。

八点了,门却没有打开。

裴承砚没有回来。

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烦躁与不安一同浮上心头。

——他从不迟到。

——更不会让她等。

她坐下又站起,手里转着手机,脑中反复浮现那晚的画面。

那天,她差点被乐山集团保安室的人抓走。

他们出手狠辣、毫无顾忌,她是靠着死命反击才逃出来的。

她不是没见过狠角色,但那晚的恐惧,不是一对一比赛能比的。

那是场一对多的狩猎游戏。

如果不是裴承砚及时出现。

恐怕连尸体都不会被人找到。

思绪被夜色拉回现实。

她坐在他的公寓里,等了一个小时。

没有讯息,没有电话。

她说不上害怕,只是胸口好像压着什么,闷得发胀。

九点出头,她实在坐不住了。

她选择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夜风透着微凉,城市的霓虹在她瞳孔里闪烁。

她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做。

从那晚之后,她一直被他牵着走。

但今晚,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被轻轻扯了一下。

一根线,牵住心,也牵着她的脚步。

她走过他常出没的几栋办公楼,没见到人。

拨了两通电话,也没人接听。

直到她经过城西一家高档会所时,一抬头——目光瞬间停住。

那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前。

熟悉的车牌倒映着城市的霓虹,像某种无声的暗示。

她下意识闪进墙边阴影处,刚好躲在侧门死角。

几秒后,侧门打开。

裴承砚走了出来。

他身旁,站着一个男人。

剪裁笔挺的西装,神情冷淡,举止有礼——

她认得他。

乐山集团的法务组长。

——她在姜曜辰留下的资料里,见过这张脸。

两人在门口短暂交谈,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习惯了见不得光的往来。

她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眼前的画面像是一把无声的刀,切断她脑海中尚未形成的信任。

她没有惊呼,没有冲上前,也没有逃走。

只是站着。

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悄然碎裂,没来得及落地,就蒸发成冷雾——

沉,闷,灼痛。

她没靠近,也没多看第二眼。

转身,走进巷口。

手机亮了一下,她打开定位,把位置发给他。

没有文字,没有标点。

像是提醒,也像是试探。

几秒后,不远处传来手机提示声,短促而清晰。

裴承砚低头,看了眼萤幕。

只有两样东西:她的位置,与她的沉默。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就像那条讯息不过是一封没被分类的垃圾邮件。

他与身旁的男人寒暄几句,送对方离开,转身朝巷子走去。

那是一条窄巷,幽暗深邃,连月光都照不进来。

湿气从石砖缝里渗出,微光反射着霓虹色斑,像被清洗过的街口,干净得让人不安。

他一步一步走进去,步伐不快,像是知道有人在等。

果然,在那道昏黄灯光照不到的墙角,他看见她。

她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半边脸藏在黑影里,眼神却亮得刺人。

他站定,与她对视。

她没有走近,也没有开口。

只是盯着他,像是在等一个解释,也像是确认某种猜想。

空气静得可怕。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但他没有开口。

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

她的眼神里,有太浓的怀疑。

而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不信”。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像刀尖贴上脖子:

“你在怀疑我?”

她没回答。

他抬手,指尖勾过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

“我救你、护你,让你住我家、吃我饭、睡我床……”

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每个字都像一记重击。

“你就这样回报我?”

姜曦媛唇微张,想开口,却没说出任何字。

她不是来质问他的,但心里的裂缝太深,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的指尖收紧,捏得她下腭一阵刺痛。

他俯身,几乎贴在她耳边。

“我不要你的质疑。”

“我只要——信任。无条件的那种。”

她的睫毛轻颤,没有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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