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蛋糕

逛超市的时候,黎旻殊问了宫承遇:“你什么时候又去打的耳洞?”

据她所知,当年的耳洞早就已经闭合。

宫承遇推着购物车,伸手将火锅底料放进购物车里,抬手摸了摸耳垂,回想了一下:“大一的时候,突发奇想,就去打了,之前我回家的时候都不戴耳饰,只在学校里戴,我妈也没发现。”

“那你怎么现在戴上这么闪的耳钉了,不怕你妈骂你了?”黎旻殊问道,她拿起了两盒牛肉片比较,“你看看这两盒有什么区别。”

“这盒看着更新鲜吧,生产日期是今天。”宫承遇从她手中接过来,放入购物车里。

他的手指微微弯曲,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掠过,像羽毛的触感。

他把头侧过来,脑袋靠得很近,看着她笑,亮出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我现在天高皇帝远,我妈可管不到我了,顶多放假回来听几句骂,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怎么,我的耳钉不好看么?”

黎旻殊弯腰低头挑选着冰柜里的火锅丸子,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挺好看的。”

“姐姐喜欢就好。”

黎旻殊想把挑选好的鱼丸投入购物篮,却发现宫承遇的头靠得过近,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侧响起,他身上的香水味几乎像是在抚摸她的皮肤。

但当她站起身时,他又退回到购物车后,状似无事发生,还笑着问她:“我妈昨天还说呢,怎么还没收到你的婚礼请帖。”

“我们就打算发发电子请帖了,不搞纸质版了,怪麻烦的,现在大家都用手机方便。”

“哦,但老一辈的肯定还是觉得纸质版的好吧,更显重视和用心,是不是姓蒲的那位太忙了,没时间准备啊?要我说,他要是太忙了,连准备婚礼的时间都没有,还不如不办呢。”

宫承遇的视线在货架上来回巡视,余光却在观察黎旻殊的反应。

“没办法,谁让事业上升期和婚礼都碰到一起了呢。”黎旻殊说道,“走吧,我看这一大车的也差不多了,估计吃不完,我们去结账吧。”

“再买个小蛋糕呗。”宫承遇走在前面,推着购物车。

“不吃了,我最近都长胖了。”

黎旻殊低头掐了一把自己的腰,她从来不是偏瘦的体型,该有的肉都有,但最近不知是工作压力大,还是新陈代谢变慢了,连腰上都开始长肉了,得控制控制。

“那你就当我要吃,买一个吧。再说了,你胖什么,你现在这样正正好。”

按照宫承遇对她的了解,真买了她也一定会吃。

黎旻殊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两人排队付完了钱,宫承遇把两大袋子食材扛上了车,就拉着她拐进了旁边商场里的蛋糕店。

“姐姐,挑一个吧。”

蛋糕店的柜台展示架上琳琅满目,黎旻殊弯下腰来,凑在玻璃上仔细看了看,她有些纠结:“要不巧克力熔岩?但抹茶千层的这个看着也不错。”

宫承遇也跟着凑近看蛋糕,他的双臂虚虚笼在黎旻殊的两侧,从后面看像是在环抱着她,他做出选择:“那就两个都要呗,拿回去分着吃,不就两种口味都尝到了?”

“扑哧……”黎旻殊突然笑了,她回头想跟宫承遇说话,却发现她的鼻尖蹭过他的鼻尖,宫承遇没有躲开,眼睛亮晶晶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距离近到她能看清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姐姐,你在笑什么,这么开心。”他开口问,唇间喷出的气息蒸腾到她的唇上。

“咳咳,”黎旻殊往后仰了一下,拉远了距离,后背靠在了柜台的玻璃上,她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想到……那一年,你陪我打了耳洞被你妈发现了,问我讨要不出卖我的奖励,你也是在柜台上挑了半天,我记得好像也是巧克力和抹茶的,当时你趴在柜台上纠结了半天……”

“然后你把两个口味都给我买了,用你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宫承遇补充道。

“那时候,你也就这么高。”黎旻殊对着柜台比划了一个高度,不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姐姐,我现在长大了,可以赚钱请你吃东西了。”宫承遇突然收起了一向笑嘻嘻的表情,很是郑重说道。

黎旻殊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下一句想说什么,却见他又挂上了笑脸,对着店员说:“麻烦把这两个蛋糕包起来。”

店员打包时,黎旻殊没忍住,总觉得他还小,她就像小时候教他功课时那样,开始了唠叨说教:

“你都还没大学毕业呢,赚点小钱就大手大脚花,等你出了社会就会发现,赚钱其实很多时候没这么容易的,我们爸妈能赚到一些资产,是因为时代和运气使然,咱们这一代就没这么容易啦。”

黎旻殊联想到自己当时毕业后的茫然,叹了一口气。

宫承遇却不以为意,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姐姐,我会赚大钱养你的。”

“扑哧……”黎旻殊又笑了,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你有这份孝心我就心领了,但我哪用给你养……”

“那姓蒲的呢?他养你,你会答应吗?”他打断了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现在自食其力很好,以后肯定也会继续工作的,我不会结了婚就辞职的……哎我说了你可能也不懂,你看社会上很多全职太太,丈夫事业上升的同时,她们退回家庭,双方不同步,很容易导致家庭关系失衡的,如果我不工作了,那我在婚姻里的价值也会减少……”

黎旻殊絮絮叨叨着,突然觉得自己话多了,便住了嘴。

也不知为何,总有许多不知对谁可以讲的话,父母不可以言说,朋友的家庭背景都不同,未婚夫的立场不同。

这些话倒是对着宫承遇讲出来了,大概是……他不会来批判自己,只会像小时候一样,昂着头安静地听她说一切废话。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宫承遇问得很直接,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脸上,像是想从她脸上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黎旻殊目光闪烁了一下,她盯着玻璃上夕阳的金色反光,喃喃道:“你是个男人,我跟你说不明白,我早晚是要结婚的……”

与其问为什么跟蒲司渊结婚,倒不如问她为什么选择结婚。

黎存新和董若兰给女儿备下了丰厚的嫁妆,父母思想保守,她要获得嫁妆的前提自然是得结婚,她觉得结婚没什么不好的,在父母眼里做一个有丈夫、有家庭、稳定可靠的女儿,意味着她可以顺势提出帮忙打理父母的资产。

比起虚无缥缈的不婚主义的自由,拿在手里的钱财更让她觉得自由和安心。

店员打包好了,从柜台处递了过来,黎旻殊接过了袋子,道了谢,走出店门,夕阳正在渐渐落下去,天色是澈蓝的,像被蓝色钢笔墨水染过的一样。

走回停车场,黎旻殊打开汽车门,刚要把蛋糕袋子放在后座,车门却被后头伸过来的一只手重新关上,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的压迫感。

宫承遇双手撑在车身,把面前的女人半锁在自己的胸前,他压抑着自己汹涌的情绪,顶着一张无辜纯净的脸,坦荡地问她:

“姐姐,你刚说的,我也是个男人,那为什么不跟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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