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涌

白班的喧嚣像潮水般退去,留下诊室里消毒水沉淀的冰冷气味。

我脱下浆洗得发硬的白大褂,指尖残留着缝合线滑过皮肤的触感,还有…昨晚周凯那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像一根细小的刺,偶尔会扎一下麻木的神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上跳动着“姐”的名字。

“喂,姐。”我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红啊!”林芳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略显夸张的关切,“下班了吧?累不累?小凯这两天晚上都去你那儿了吧?真是麻烦你了!这孩子,最近看着好像…精神头好点了?昨天回来,我问他跟你聊得怎么样,他居然没像以前那样耷拉着脑袋不吭声,还‘嗯’了一声!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感觉…好像没那么蔫吧了?”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医院门口行色匆匆的人流。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建筑镀上一层虚假的暖金。

“嗯,聊了聊。”我简短地回答,目光没有焦点,“年轻人,钻牛角尖,开导开导就好了。” 我刻意忽略了“开导”的具体内容,也忽略了林芳话语里那点微不足道的、被她解读为“好转”的迹象。

那声“嗯”,与其说是回应,不如说是被彻底摧毁后的麻木和机械服从。

“那就好那就好!”林芳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带着感激,“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你是专业的,又懂这些…心理上的事。他爸那个闷葫芦,就知道唉声叹气,一点用没有!红啊,你多费心,好好教教他!这孩子…唉,就是太老实,太面了,一点不像个大小伙子…”

“老实”?

“面”?

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她根本不知道她口中“老实”的儿子,昨晚经历了怎样一场剥皮拆骨般的“教学”。

她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被迫暴露了什么,承受了怎样极致的羞辱和剧痛。

她只看到了他不再哭丧着脸,就以为是“好转”。

“知道了姐,放心。”我打断她絮絮叨叨的担忧,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哎好,好!你忙!注意身体啊红!”林芳的声音消失在忙音里。

我收起手机,指尖冰凉。

帮助他的决心,像一块沉甸甸的、冰冷的铁,坠在心底最深处,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在每一次“教学”后,被淬炼得更加坚硬。

他必须站起来,像个真正的男人。

他必须摆脱“废物”的标签,让所有嘲笑过周家男人的声音闭嘴。

为此,任何手段,都是必要的代价。

我是他小姨,我在救他。

这个信念,是我所有冷酷行动的唯一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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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头,周凯把自己关在狭小的卧室里。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点天光。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属于青春期男孩的汗味和…一种更深沉的、死寂的气息。

他没有开灯,蜷缩在床角,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对面墙壁上模糊的球星海报。

身体深处,似乎还残留着昨晚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以及…更早之前,那冰冷目光的审视,那赤裸身体的压迫,那被强行命令“硬起来”的绝望挣扎。

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自己的小腹下方。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酒精棉片带来的灼烧幻痛,但更清晰的,是那种…被彻底剥光、暴露在强光下的羞耻感,深入骨髓。

他以为自己会崩溃,会疯掉。

可是…没有。

一种奇怪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麻木,像一层厚厚的茧,包裹住了那颗被反复蹂躏的心。

恐惧还在,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心脏,但不再像最初那样让他窒息。

羞耻也还在,烧灼着脸颊,但似乎…习惯了?

或者说,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压了下去。

他想起昨晚,当小姨冰冷的手指指向她自己赤裸的胸口,命令他“看着!想着怎么征服它!”时,那一瞬间,身体里确实涌起过一股陌生的、灼热的、带着毁灭欲的冲动。

虽然转瞬即逝,被巨大的恐惧和随之而来的“泄气”淹没,但那感觉…像黑暗中擦亮的一星磷火,短暂地灼烧过他的神经。

“女人…没什么可怕的…” 小姨那冰冷、带着鄙夷的声音,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响。“一堆肉…等着被征服、被使用的肉…”

他猛地甩甩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声音,但那些字句却像生了根。

他想起今天白天,在超市排队结账时,前面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身材火辣的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

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像被烫到一样立刻低下头,心跳如鼓,手心冒汗,觉得自己像个猥琐的偷窥者。

但今天…没有。

他的目光,竟然没有立刻躲闪。

他看着她包裹在牛仔裤里浑圆的臀部曲线,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好美”或者“好性感”,而是…“一堆肉”。

像菜市场案板上的猪肉。

这个念头冰冷、粗糙,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近乎残忍的客观。

然后,几乎是同时,小姨那晚赤裸的、被灯光照得惨白的胸口,那深褐色的乳晕,那被指尖揉捻的乳尖…这些画面猛地撞进脑海!

强烈的羞耻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猛地低下头,脸色惨白,匆匆付了钱逃也似的离开了超市。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他身体里冲撞:一种是冰冷的、物化的麻木,像一层保护壳;另一种是熟悉的、被强化的恐惧和羞耻。

而在这混乱的漩涡底下,那点微弱的、关于“硬起来”和“征服”的灼热火星,似乎…并没有完全熄灭?

它只是被更深地埋藏了起来,在恐惧的灰烬下,隐隐地、不安分地闪烁着。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房间里哭的“软蛋”了。

小姨用最残酷的方式,把他从那个壳里硬生生拽了出来,扔进了冰与火的炼狱。

他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是依旧恐惧、羞耻、想要缩回壳里的旧我;另一半…是一个被强行催生出来的、陌生的、带着冰冷棱角和扭曲欲望的…影子?

一个开始学着用“男人”的方式去“看”女人的影子。

但这感觉…太陌生了,太痛苦了。

像强行给一株柔弱的幼苗嫁接上钢铁的枝干。

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不知道那个被小姨称为“男人之心”的东西,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他只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那个只会哭泣和逃避的周凯,似乎真的…死掉了一部分。

他慢慢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除了恐惧和麻木,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的探寻。

像在无边黑暗的迷宫里,第一次,试图去摸索墙壁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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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大灯,只有角落里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黑色的真丝睡裙包裹着身体,带来冰凉的触感。

茶几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图文并茂的《妇产科临床解剖图谱》。

冰冷的无影灯下,女性生殖系统的剖面图被清晰地标注着各种专业术语:阴道前壁、G点、阴蒂脚、尿道旁腺…这些名词,我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但此刻,我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熟悉的解剖结构上。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那些被放大的、颜色鲜活的、展示着性兴奋状态下充血变化的彩图。

那些图片,此刻在我眼中,不再是冰冷的医学图示。

它们变成了教案。

周凯那张惨白的、充满恐惧和屈辱的脸浮现在眼前。

他昨晚那瞬间的、应激性的勃起,以及随后那令人失望的、迅速的“泄气”…像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

“撑不住…” 我低声自语,指尖在书页上“阴道前壁敏感区”的位置轻轻点了点,眼神冰冷而专注。

仅仅“看”和“恐惧”的刺激,不够。

生理性的应激反应,就像无根之木,来得快,去得更快。

他需要更深层次的、更持久的刺激源。

需要将那种“征服”的意念,像钢印一样,烙进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帮助他的决心,如同磐石,在昏黄的灯光下纹丝不动,甚至更加冷硬。

他必须学会“撑得住”。

必须学会在恐惧和羞耻的包围中,依旧能命令那根东西,像士兵一样坚守阵地。

为此,下一步的教学…需要更直接,更深入。

需要突破他最后那点可怜的、象征性的“遮羞布”,将“理论”与“实践”强行结合。

需要让他亲眼看到、甚至…感受到,那些被他恐惧的“肉”,是如何在“征服”下产生反应的。

我是他小姨。

我在救他。

我在纠正一个错误。

这个信念,是我所有即将付诸行动的、更残酷手段的唯一正当理由。

它像一剂强效麻醉,麻痹了我心中所有属于“林红”这个女人的、可能存在的迟疑和柔软。

我合上厚重的图谱,发出沉闷的声响。昏黄的灯光下,我的侧脸线条冷硬,眼神如同淬火的寒冰,没有一丝波澜。

夜还很长。而淬炼,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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