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扮演林迪

“我叫黛芙妮·特·布莱德,是父亲唯一的孩子。”

“妈妈,请悄悄地告诉我,您的姓名。”黛芙妮揽住男人纤瘦的腰肢——虽然壮实不足,他的身线极好,就勾魂摄魄而言,恐怕无人可出其右。

女孩的衣服被沾湿,颇为厚重的黑色布料并不能显示出什么,她仰着头说这么说着,翡翠般眼睛里折射出的温墩又清亮的光彩。

“我是战俘。”他说,脸上表情与其说是温顺,倒不如说是置身事外的冷淡。

男人作为一个俘虏,确确实实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

单不提尊严这类奢侈的东西,他没有记忆,亦无姓名。

“那您一定落败于二年前的新月之战,我猜想您是白色帝国的贵种,从遥远的北方流落至此,待我明日前往档案馆,查阅后便可以知道您的姓名了。”黛芙妮粲然笑了起来,眼睛一弯仿佛就有碧绿的春水要溢出来似的。

她那么笃定,是许许多多的爱才能浇灌出来的自信,或许她出生的那一刻,整个城堡的人都不由从期盼陷入了另一种甜蜜的责任。

对于女孩的行动,他没有赞许,没有抗拒,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眼睛是那么浓烈的金色,永远都无法聚焦的金色,所以显得温暖缱绻。

黛芙妮真的太喜欢这位新妈妈了,女孩脑子里有各式各样的词语可以巧妙地形容这种喜悦,但她不愿意去说,她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从新妈妈柔软的嘴唇上重新学习如何说话。

她继承了母亲丰沃的遗产,但她愿意浑身赤裸得如同一个乞儿,从新妈妈那里祈求一点甜蜜的汁水,看看他无可奈何的慈爱表情。

就这么想着想着,黛芙妮的心里,亦或是身体突然生出了另一种想法。

“妈妈,以后父亲不在的时候,我叫您林迪好吗?”

他能感觉到女孩下半身的异样,只是对着满脸期待的小女孩,他做不到去推开她,只能一如既往地抿唇,给黛芙妮一个沉默且包容的笑容。

黛芙妮低头,把头枕在男人的胸口,聆听着他浅薄而规律的心跳,眼睛微微兴奋地睁大,咧嘴笑出了一排细白的小牙,语气却依旧天真烂漫:“妈妈,我的林迪,您是如此的温柔啊。”

是的,林迪先生是温柔的,更多体现在他自己都并没有意识到的方面。

比如在俘虏营时,检察官通常会用阴茎插到俘虏的屁股里确认他们是否在屁股里藏了危险物品,当然通常答案是没有,毕竟俘虏们大多都是孩童或女性Omega,所以林迪会把自己的生殖腔打开,引得检察官们都过来舒舒服服干一炮,酒饱饭足之后他们可能就对干瘪的小孩子和不是很耐操的女性Omega没有什么兴趣了。

比如当军妓时,如果身边有孩子或孩子母亲同他一起被群奸,他通常都会表现得更积极一些,更放荡一些,以此来减少幼童被强迫性受精,母亲和孩子一同遭受蹂躏之类的事——他有时候确实会有点圣母。

把遭受到的性暴力染上些许正义的色彩,是林迪仅有的自娱自乐。

林迪想自己不过是接受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并没有做什么温柔的事,不过他还是接受了黛芙妮的赞美:“谢谢。”

“我不打扰您沐浴了,需要仆人进来帮助您吗?”黛芙妮歪头露出懂事的笑容。

林迪摇了摇头,只是认真清洗,不再抬头,所以他没有看见少女站在水池边静静盯着他许久,澄碧的眼带着诡异的好奇与贪婪。

当他从浴室出来时,黛芙妮看起来不知道在哪里洗完澡了,房间是暗的,唯有床边一盏孤零零的落地灯,投射下一圈昏黄而温暖的光晕。

黛芙妮不知在哪也已沐浴完毕,她身着一袭素白的丝绸睡袍,烘得油亮的及肩黑发衬得她的脸庞愈发沉静。

此刻,她正倚坐在床上,全神贯注地读着一封信。

“母亲,请您到这儿来!”她召唤道。

“您该看看这个。”

那封信被塞进了林迪手里,他短促地扫了几行,忍不住笑了,眉目微微弯起,竟比金子珍珠还奢侈灿烂。

一时间黛芙妮把自己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痴痴地想着,他应该多笑笑的,父亲会对他很好。

“这是谁写的?”林迪垂下白金色的睫毛,淡淡地问。

“我写的。”女孩眼珠一转,脱口而出。

“不,这并非出自您的手笔,”林迪摇了摇头,“我相信以您的学识,绝不至于混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称代词。”

“确实不是我写的,您刚才又在笑什么呢?”

“只是觉得他的措辞很新颖。”林迪不作多的评价。

黛芙妮几乎要为他这种过分的含蓄而感到一丝气恼了。

将古文中的佳人与熊相提并论,这种荒唐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仅仅用别致二字来轻轻带过吧。

“您学过古文吗?为什么现在还记得呢?”黛芙妮本来以为还能在林迪看不懂的时候卖弄一下,她有点不满意,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懊恼地说着。

林迪看了黛芙妮一眼,说:“不知道。”

温暖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充斥着即将融化的静谧。

“这个啊,是学校里的Omega给我的情书。”黛芙妮拖着长长的腔调说。

“原来,这个林迪是喻体,为什么他要把你比作林迪?”

显然林迪并不在意黛芙妮的烂桃花,他的注意力更多的在情诗中“做我的林迪”这段话上,但末了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黛芙妮很漂亮,长大后会有更多人喜欢你的。”

这是第一次从林迪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这位含蓄而古典的男人,声音清浅,硬是把少女最熟悉的词说成了一段陌生的诗。

黛芙妮顿时一点脾气也没了,抬起手腕,莹蓝色的显示屏投射在空气中。

林迪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但西王国确实有一个叫林迪的alpha将军,她面带微笑用绳索拖着一个赤裸男囚悠闲散步的照片被曝光后,一时间便成为了西王国女性alpha堕落最为臭名昭彰的形象代表。

故事流传了许多年,不知林迪将军的子女进行了多少勤勤恳恳的美化工作,林迪这个名字慢慢成为了强大alpha的代称,学院里甚至有一段时间流行起了“扮演林迪”的游戏。

详细教程通常这样告诉人们:

“第一步,找一个可以被愿意当‘男囚’的人”,“找一个晴朗的天气”,“确保边上有人拿着相机准备好拍摄”,“嘴里叼着香烟(可以用笔代替),背部姿态要散漫……左手微弯指着面带微笑,这一点很重要,它显示了个性与主动……与物化的战俘形成对比。”

林迪只是简单地看了几眼显示屏,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头却自然地垂下来,修剪得干净的双手安静地叠放在膝盖上,仿佛两只收拢了翅膀的安息的白鸽,高贵与温顺在他的身上呈现出和谐的冲突。

他并没有去想女孩儿将这位施暴者的名字冠以自己身上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没有什么切实的意义,如果非要想,林迪他肯定也会以最大的善意去解读。

但黛芙妮却有些误会了林迪的沉默,她从善如流地滴下了几滴鳄鱼泪:“亲爱的妈妈,请让您的心不要远离我,好吗?请你不要误会我,我是那么喜欢您。”

孩子通常只需稍稍哭几声,便可以赢得母亲们的怜爱与柔情,但对于黛芙妮来说,她现在显然还要自己争取:女孩儿扑到后母的怀里,紧拖他的腰身。

“恐怕没有人知道我的生母也叫做林迪,林迪·奥斯汀。”

“她明明是元帅最美丽的女儿为何世人只知道那个凶残的林迪,而不知我那善良的母亲?”

“你千万不要觉得这是对您的侮辱,我只是觉得最高贵温柔Omega的才应该叫这个名字。”

林迪心里微微动容,冷淡的脸上出现了类似于愧疚的神色,温和美丽的羊一脚踏进了陷阱之中。

他拘谨地轻轻抚了抚女孩的背部,黛芙妮被安抚了之后把头埋在后母的胸口处,哭得更凶了,发出类似呛到了的咳嗽与抽泣声,其实这声音更类似于笑。

但林迪并没有察觉到,他有些愣住了,缓过神来,摸了摸黛芙妮的头发,把脸贴在她的发顶:“谢谢你,我很高兴,不过,让我纠正你一点,王座旁的那位才是最高贵的Omega,谢谢你,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

林迪怎么会想到他的一句话成为了这个天真且残暴的少女谋权篡位的巨大动力。

黛芙妮想,林迪应该拥有这个称号——当然不会指望她的父亲能把这个位置是送给这位可怜的后母,毕竟父亲看起来对他很粗暴,所以她会把这个桂冠送给他的。

她的内心开始慢条斯理地筹划了起来,但最重要的还是取得妈妈的同意:

“等我长大了,”黛芙妮握住林迪的手,身子前倾,绿莹莹的眼睛里尽是天真而奔放的祈求,“不,等父亲死了,您可以当我的新娘,接受我全部的生命吗?”

林迪愣了一下,微微含着笑说:“嗯,可以。”

“太好啦,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黛芙妮紧紧抱着林迪的脖子,就像抱着任何一个她喜欢的东西。

“那黛芙妮可不能让妈妈等久哦。”妈妈这一个陌生而生涩的词语从他舌尖弹出,转眼间就被他的笑容浸润得温柔鲜嫩。

等她长大后,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其中必定有一个让她深爱,到那个时候,她就不会想要和一个已经过了最美好年龄的Omega结婚了。

他怎么会在意一个少年alpha的玩笑话呢,那是属于每个孩子的短暂的梦境啊。

林迪在黛芙妮睡着之后守了她一会儿便回公爵房间了,次日早上黛芙妮再次见到林迪时,在饭桌上,更确切的说,在自己父亲的腿上。

萨里特公爵注意到女儿来了,拍了拍林迪的腰窝,林迪发出一声软绵绵的酥媚呻吟,声音不大不小,好像要故意被人听到似的,他往后坐了坐,借着自己身体遮挡,不紧不慢地给公爵系好了裤腰带才撤身。

黛芙妮由卡伦引入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迪,老仆人的心湖泛起无奈的涟漪,她俯下身,声音轻得仿佛叹息:“我的小月亮啊,我知道,他的存在犹如一首陌生的歌谣,打扰了你往日的宁静。但若他对你尽力,那么,也不失为一个好母亲……”

“卡伦,不要说了。”黛芙妮捂住耳朵,扬声。

“愿光明女神保佑您。”卡伦退下了。

“你们昨天晚上也见过了,黛芙妮,”萨里特公爵出声,“这是我新的伴侣。他的心中有一座为孩子们盛开的花园,我唯一的愿望,是你也能走进那座花园,让他灵魂的甘露,如母亲的爱一般,滋养你的成长。”

林迪对上了黛芙妮不清不楚的目光,美丽的眼睛里装满了闪亮亮的晨光,萨里特公爵完全不像昨天晚上一样粗鲁,目光深沉而绵密,二人看上去真的十分恩爱。

“父亲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黛芙妮越看越看不惯,乃至烦躁,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您不会觉得他爱您吧。”

而萨里特公爵看到她嘴唇上一圈花猫奶渍就笑了,就像任何一位父母笑自己的孩子做作可爱。

他只是对黛芙妮说:“他可以爱你就行了,我娶他更多是为了你,你需要一个母亲,他有书本的智慧,有艺术的教养,他可以与你一同解读诗歌,可以……”

“那直接让我娶他不就好了吗?”

“我亲爱的黛芙妮,不要再用你的奇想来捉弄我了。”萨里特公爵只当这是少女的叛逆。

林迪穿得端庄肃穆,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亲宴的哪个宾客。

妈妈,您应该是属于我的,我的晨光,我的歌,您为什么不在我的床上醒来?黛芙妮在心里问。

但是,没有关系。谁让你是我的生命中,注定要相逢的亲人呢?对于你的迷途,我终将报以无尽的原谅。

饭后,黛芙妮跑去问自己的父亲:“父亲,您告诉我,您喜欢他吗?”

“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的妈妈,我永远不会忘记她。”

“真的吗?没有骗我吗?您喜欢他?”

竟然不是把他当做发泄欲望的工具,竟然会是喜欢,凭什么,你那么老了,怎么还有精力爱人呢,黛芙妮心中无言,如今她面临两个艰难的抉择。

第一,承认她的理所当然错了。

第二,承认她耳朵出现了问题。

“傻孩子,难道不是只有喜欢才会结婚吗。”

黛芙妮的眼神沉了下去,她心里无不焦虑地想:父亲可不能喜欢他啊,只有她一个人来喜欢他就好了,爱是有排他性的,他也不需要爱任何人。

但转眼,黛芙妮又甜甜地笑了:“这样啊,父亲喜欢的人,我也会喜欢的。”

萨里特公爵看着黛芙妮湖色的眼睛,就像她那清白的母亲,却仍然小小的,活跃而天然,她过于情感外露,过于慷慨,真不像一个布莱德家族的alpha。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