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午后，蝉鸣声像是被煮沸了一般，黏腻地糊在窗玻璃上，让教室内本就沉闷的空气显得愈发令人窒息。
数学老师那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的催眠曲，正一下下敲打着所有人的神经，大多数同学的意识，早已在函数与几何的迷宫中搁浅。
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一个靠在窗边的、无名的观测者。我的世界，就像这节课一样，由无数个重复且无意义的坐标点构成，无聊得让人想死。
直到教室的门被轻轻拉开时，那份仿佛能将盛夏的喧嚣都一并隔绝在外的清凉气息，便随着白鸟雏的身影一同流淌了进来，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报告，我把资料送到教务处了。”
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般澄澈，不带一丝杂质。
白鸟雏，我们学校公认的“圣女”，学生会的风纪委员，一个完美到近乎不真实的少女。
她永远都梳着一丝不苟的黑色长发，白色水手服的领巾被系成最标准的形状，裙摆的褶皱也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严于律己的、圣洁的光环。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教室里那些昏昏欲睡的雄性荷尔蒙，瞬间就被激活了。
一道道或炽热、或隐晦的视线，如同信徒朝圣般，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她身上。
然而，我的视线，却穿透了那层圣洁的光环，落在了被大多数人所忽略的、细节之上。
当她微微鞠躬时，那剪裁合身的制服上衣，被胸前那与其纤细身形成反比的、肉感十足的爆乳给撑起了一道惊人的弧线。
那两颗小小的乳白色纽扣，仿佛随时都会因不堪重负而发出悲鸣，宣告着自己守护的领地是何等的丰腴。
我甚至注意到，她在转身时，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胸前的动作。
她在为自己这具过于雌熟的身体，感到羞耻。
『……原来如此，再完美的圣女，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弱点”吗。』
这个发现，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心中漾开了一圈小小的、带着些许恶意的涟漪。
但很快，这圈涟漪便消散了。
毕竟，无论她有什么弱点，都与我这个身处不同世界的观测者，毫无关系。
……
那天放学后，我在电车上捡到了一部手机。
它很奇特，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品牌标识，手感冰凉，像一块来自深海的石头。
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我将它带回了家。
手机里只有一个名为“CODE：ECHO”的应用，界面简陋得像个半成品。
我当时并没有在意。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奇怪的、博人眼球的应用程序多如牛毛。
我只是把它当成某个技术宅的恶作剧，随手扔在了那堆满杂物的书桌角落里，任其蒙尘。
之后的几天，生活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直到一个周末，百无聊赖的我为了清理桌面，才重新拿起了那部被遗忘的手机。
当我无意识地划开屏幕，那个名为“CODE：ECHO”的声波符号再次映入我的眼帘。
我的目光，恰好瞥见了窗台上那盆濒死的雏菊。
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我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将手机的取景框对准了那朵花，然后在那个名为“ECHO”的文本框里，随手输入了『渴望阳光』四个字。
就在这时，我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兼职工作的催促电话。
我下意识地将黑色手机往桌上一放，拿起自己的手机起身接听，手指在放下时似乎不经意地滑过了屏幕。
我并没有察觉到，那短暂的接触，已经触发了那个幽幽发光的“Broadcast”按钮。
当我打完电话回来时，一切如常。我早已将刚才的无聊举动抛之脑后。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那盆雏菊，以一种扭曲的、充满生命力的姿态，疯狂地朝向窗外。
它的茎秆，几乎折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向着它的神明朝拜。
巧合？还是……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让我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冲到桌前，一把抓起那部黑色的手机，脑海中疯狂地回想着昨天的操作。
为了验证，我需要一个更可靠的实验。
我冲到楼下，在公寓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只出了名警惕的流浪野猫。
我躲在安全的距离外，双手颤抖地将手机对准它，这一次，我无比清晰地在文本框中输入：『对我产生亲近感』。
然后，我用指尖，郑重地按下了“Broadcast”。
那股奇异的、仿佛能与骨骼共鸣的低频声再次出现，转瞬即逝。野猫依旧是那副警惕的模样，对我龇了龇牙，便钻进了灌木丛深处。
失败了吗？
我怀着一丝失落回到了公寓。然而，就在我打开大门准备进去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轻轻地蹭了蹭我的脚踝。
是那只野猫。
它仰着头，用那双金色的眼睛望着我，喉咙里发出了讨好的“咕噜”声，仿佛我才是它认识了多年的主人。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恐惧与狂喜交织而成的巨浪，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没。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应用的力量，并非是直接操控，而是更为高级、更为彻底的——认知覆盖。
它通过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回响频率”，将我设定的“概念”，如同一枚思想钢印般，烙刻在目标的最底层逻辑之中，让它们发自内心地去“相信”并“执行”。
我，一个平平无奇的观测者，此刻却得到了一支能够随意修改世界坐标系的、神之画笔。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那座名为“现实”的无聊牢笼，在我眼前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崭新的狩猎场。
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个身影——白鸟雏。
她那圣洁的姿态，她那清澈的眼神，以及她隐藏在制服下、那份让她感到羞耻的丰腴。
一个完美的、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我握紧了手中的黑色手机，冰凉的触感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一个宏大的、充满了恶意的计划，开始在我的心中疯狂滋长。
『那么，第一笔应该画在哪里呢？』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的微笑。
『就从改写你那份可笑的“羞耻心”开始吧，我圣洁的风纪委员。』
